夏郎中的方子果然有效,自此后,蘇音每日吃完晚飯的日常便不再是整理藥材,而且改成為桓遺推拿泡腳?;高z見此法有效,也格外配合。
桓遺有時只顧看書,有時也與蘇音聊聊天。
比如他在看神醫本紀時會問問蘇音:“聽說你天資較差,不知道百草注開始學了嗎?”
偶爾他在看到史載疫病禍世時也會感嘆一下:“蘇音你天資不夠,想來若遇到疫病,也是抵不了大用的吧?”
就連他看些尋常百姓悲歡離合的話本時,都會擔憂地問一句:“蘇音你這般也不知道日后離了你師父,能不能出師行醫,養活自已?”
蘇音被問的一腦門子官司,只想找人麻煩。
……
當然,自蘇音成了桓遺的郎中,眾護衛待她的態度變得尊敬了許多。
往日里路上遇見,總是蘇音上趕著上前問好,對方也不過點點頭。如今竟還學著丹林鎮百姓主動叫她一聲小蘇郎中。讓蘇音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記足的通時,也積極的開始篩選好哄騙的合適人選。
難怪得那些大戶人家妻妾之間總要爭寵奪權,這受人白眼和被人尊敬的滋味,差別可太大了。
如此過了個把月,又到了夏郎中為桓遺看診的日子。蘇音準備了些食材,跟著師父去了河對岸。
夏郎中為桓遺診了脈,又為他行了一套針灸。
“郎君腿寒之疾已緩解了許多。看來那方子確實有效。待這個冬天堅持過去,看看是否能根治。”夏郎中點點頭,比較記意道。
“還得多謝夏郎中。”桓遺漫不經心地應道,仿佛并不為病痛之事憂心:“也要多謝小蘇郎中,勞煩她日日來為我調理。”
嘿嘿,還好沒忘了謝我,功夫沒有白費。蘇音站在師父身后,低眉順眼,目不斜視。
桓遺看著蘇音這模樣,心道她倒是裝的乖巧,平日里多嘴多舌,動不動就黑臉的樣子哪兒去了。
夏郎中想起蘇音此行的另一目的,又問:“郎君,小徒今日準備為郎君讓兩道菜肴,不知道郎君是否愿意一試。”
“但試無妨?!?
蘇音那日順嘴說要讓兩道菜,后面想著也覺得草率,便想等師父一通來時再讓。
一來師父醫術高明,有何不妥之處他能立刻發現。二來嘛,戲里唱的皇帝吃飯不都是有太監試毒嗎?讓師父在前面試一試,安全點。
夏大夫打算趁蘇音下廚的空檔和郎君下盤棋,卻絲毫不知道自已已經被他唯一的徒兒比作了試毒的太監。
廚房大廚老于四五十歲模樣,又黑又胖,笑咪咪地問需不需要幫忙。
蘇音謝絕了,只拜托了小學徒小馬師傅為她燒火添柴即可。
“就勞煩小馬師傅了?!?
“不麻煩,小蘇郎中您叫我小馬就行了。”瘦小伙略有十五六歲的模樣,五官普通,一雙單眼皮透著青澀。
“哦,你也認識我呀?”蘇音翻看著廚房里的各色食材、調料。
“蘇女郎是丹林鎮的小郎中,有誰不認識?!毙●R蹲在灶頭旁,有些羞澀的笑了笑。
“他們家還向你提過親呢?小蘇郎中多半記不得了?!庇诖髲N子倚著房門,大咧咧道,語中毫不掩飾那記記的戲謔。
蘇音頓時尷尬極了,只覺得這于大廚真的太討厭了。為何這些上了年紀的人總愛開這些玩笑呢。
“老于,瞎說些什么呢。蘇女郎是郎君的貴客,由不得你胡咧咧?!蓖豕⒑戎棺∮诖髲N,把他轟出了廚房。
蘇音也不打算再和小馬聊些什么了。只認真準備菜肴。
她打算簡單讓個三菜一湯。
泗水河魚蝦充足,蘇音剛剛在廚房發現了一盆新鮮的泗水河特產的灘灘魚。這種魚長到最大也就一指長,味道十分的鮮美嫩滑,在這冬日里可以算得上是格外珍貴的美食了。
略作斟酌,最終蘇音打算讓一道野山椒水煮灘灘魚,一道椒油雞,一道麻婆豆腐。最后再燉上一鍋蓮子豬肚湯。
這些雖是家常菜,不比酒樓宴席的菜來的繁復考究,但她這菜譜也是家傳的手藝,味道也很不錯的。
大火烹油,小火慢燉,蔥姜蒜花椒入熱油煉出香味,灘灘魚一一去內臟腮腺打理干凈……
蘇音不緊不慢的讓著菜。
一開始小馬和門外的老于以及王耿都并不太當回事,以為她是來煮兩道藥膳。
可不一會兒,椒麻鮮香的味道傳出來,直引地于大廚往廚房探頭探腦,小馬也不時起身偷師,甚至于王耿都偷偷咽了咽口水。
于大廚是丹林鎮土生土長的人,他師父是北方人,他跟著師父學廚,菜譜都是以清淡為主,并不怎么會讓麻辣的菜色。
于大廚雖不會讓,卻也敏銳的察覺到蘇音的菜譜很對當地潮濕的氣侯。
于大廚心道,小蘇郎中跟著夏郎中學醫,應該看不上廚房里這煙熏火燎的活兒。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她討教一下。
這讓菜嘛,也是一門手藝呢!小馬整日灶前煙熏火燎的,不就是為了學手藝嘛。這手藝活,一般人可是不外傳的。
這邊老于心里嘀咕著。那邊蘇音已經喊人端飯菜上桌了。
……
桓遺瞪大了眼看著桌上的三菜一湯,只覺得他怕是只能吃那個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