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大吼著,那兩人在聲浪里緩緩前進(jìn),他們注視著彼此的臉。
就在昨日,他們還曾是不錯的好友,因為年紀(jì)相同,常常一同做事,在勞累之余,偶爾一同回憶家鄉(xiāng),說上幾句話,讓自己更像是個人,不變作尸體。
可在今天,兩人卻是被抓過來,被逼迫著互相廝殺。
就如那位賀拔呈所說的,邊鎮(zhèn)實在是沒什么樂趣,這里乏味,枯燥,放眼望去,便是荒地與雜草,在這里,甚至都打不到什么獵物。
故而,這里的貴人們向來不會放過任何一種玩樂的方式。
包括讓麾下的人捉對自殺。
鮮卑一直都有這樣的習(xí)慣,例如像那百保鮮卑,就是要不斷的捉對廝殺,選擇出最為勇猛的那個人來。
當(dāng)然,像這些奴隸們是沒有資格從軍的。
他們彼此的殺戮,就只是個樂子。
兩人緩緩靠近,兩人的年紀(jì)都不過是十余歲,或許還不曾立冠,模樣有些相似,他們似乎都很是害怕,渾身都在哆嗦著。
兩人越來越近,彼此已經(jīng)到了能砍殺的距離了。
聲浪也愈發(fā)的急促,眾人大吼著。
在這么一瞬間,兩人都忽聽不到那聲浪了,他們注視著彼此,眼里卻怎么都擠不出殺意來。
其中一人丟下了手里的劍,看向他的朋友。
那朋友遲疑了一下,然后松開手,也丟下了劍。
“永別了。”
“永別。”
兩人剛說完,就聽到鮮卑人憤怒的吼聲響起,一人騎著駿馬沖殺而來,左右兩刀,刀速極快,片刻之后,他就提住了兩顆頭顱,展示著周圍的那些鮮卑人們看,他們這才大聲歡呼雀躍。
就在此刻,從遠(yuǎn)處忽響起了馬蹄聲。
眾人亂作了一團(tuán),城墻上有號角聲響起。
崔剛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來,看向了那些迎面沖鋒而來的騎士們。
諸多騎士們將他們從前方三面圍住,只留下了后方的路。
一人從騎士之中緩緩走出來,看著崔剛這穿著,又看了看他身后那些騎士們。
那人的臉上有著明顯的烏黑紋身,從他的右臉一路延申到身上。
那紋身是一道一道的橫杠,看不出什么意義,可著實有些駭人。
他身后的騎士越聚越多,那些人各個臉色兇狠,有人已經(jīng)用弓弩對準(zhǔn)了崔剛,帶著獰笑。
崔剛有種說不出的懼怕。
他開口說道“在下是武川書佐崔剛,特奉鎮(zhèn)將軍之令,前來召集武川大成主前往武川。”
他的聲音明顯帶著些顫音。
在半個月前,他還是個大門不出的圣賢學(xué)子,這般武夫之地,對他來說,著實有些嚇人。
聽到他的話,前方的諸多騎士們皆忍不住笑了起來。
幾個人還模仿著他的口音,“在下是武川書佐”
崔剛板著臉,不敢作聲。
那紋面的騎士緩緩走來,不屑的看著面前的崔剛,“鎮(zhèn)將軍在武川做什么”
”有奚人攻打武川,已被擊破,將軍召集眾人,商談奚人之事。”
”奚人奚人有什么好商談的”
“我便是這里的副成主,你回去告訴將軍,若是他要討伐奚人,就備上錢糧,給我們送過來,武川兵不成,得我們來打,只要錢糧足夠,我們隨時都能將奚人打退千里,生擒他們的俟斤。”
崔剛深吸了一口氣,哆嗦著說道“將軍說了,這是軍機(jī)大事,不能耽誤,若是未能及時到達(dá),便要按著軍法從事。”顯然,崔剛的威脅讓他們再次哈哈大笑。
副成主搖著頭,他復(fù)雜的看著崔剛,“那鎮(zhèn)將軍是無人可用了嘛派你這樣的人來給我們宣讀將令
他的臉色忽然變得肅穆,做勢一撲。
崔剛嚇得險些摔落下馬。
那人極為憤怒,”你也配傳軍書嘛!給我滾回去告訴將軍,還是那句話,給錢給糧,他想打誰我們可以出征,無錢無糧,就勿要說什么商談大事,令人發(fā)笑!
“可你們?nèi)羰堑⒄`軍機(jī)。…”
“吾等便是耽誤了,你讓他盡快前來軍法處置!!”
“滾!!”
崔剛低下頭來,滿臉的火氣,卻是領(lǐng)著左右眾人,轉(zhuǎn)身離開了此處。看著他們離開,那些人再次發(fā)笑,有人走上前來,“成主,何不直接抓了這個人,說不定還能換些東西西“放屁!說一說便算了,那是鎮(zhèn)將軍的人,你還真敢抓啊,萬一那家伙豁出去,上奏廟堂,別人沒事,我們可就要倒霉了,讓他走了就是。那人又問道“那我們真的不去了”
那紋面的人勃然大怒,”去個屁!若是別處還好說,偏偏是武川!!只是奚人而已,說什么軍機(jī)大事,還說什么軍法處置,實在荒唐!!他要用我們,就讓他拿出誠意來,否則,何以聽從他的!”
眾人紛紛點頭,在這人的帶領(lǐng)下,高呼著再次沖回了校場內(nèi)
崔剛走在路上,眼里滿是憋屈與憤怒。
“欺人太甚。”
武川。
官署。
崔剛正對眾人講述著自己所遭受的羞辱,說到激動時,他整個人都變得通紅。
而在此刻,哪怕是田子禮,臉上也沒有半點的竊喜,相反,他比崔剛還要憤怒。
劉桃子跟賀拔呈的臉色最是平靜,賀拔呈苦笑著看向了劉桃子。
“劉兄,我早就說過了,不可能來的,你若是派別人倒還好說,這位崔君,他…唉,這模樣根本就無法傳達(dá)軍書啊。“我知道。”
劉桃子開口說道。
賀拔呈沒有接話,只是心里頗為失望,還以為對方能想出個什么好辦法,沒想到,卻是平白讓下人受了這般委屈。田子禮問道“兄長,那其余各地”
“其余各地都不用派人了。”
“只要一個最大的就夠了。
聽到這句話,左右眾人忽想起了什么,便是賀拔呈,此刻也是臉色大變。
“劉兄,你該不會是想
劉桃子抬頭,通過窗戶看了看外頭。
“再等兩天。”
“若是懷朔依舊違抗軍令,不愿意從命,即刻宣其謀反,召集大軍以攻之!”
“不可!!”賀拔呈最先跳起身來,他嚇得臉都白了,“劉兄,領(lǐng)兵攻殺自己人,還是懷朔與武川,使不得!!使不得啊!!”劉桃子平靜的看著他,“將軍統(tǒng)帥諸成鎮(zhèn),當(dāng)下有成鎮(zhèn)拒不從令,按著軍法,這與謀反無異,應(yīng)當(dāng)迅速討伐誅殺。”賀拔呈咽了咽口水,“話是這么說,可哪里能這么做呢況且,便是真打,能不能打得過還不好說呢,那懷朔兵號稱第一,便是規(guī)模人數(shù),就比武川要多了許多。反正不能這么做,劉兄,你且息怒…。我們再想個折中的辦法”
“不可。”
劉桃子打斷了他,“當(dāng)下,若是要收復(fù)各成鎮(zhèn),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懷朔低頭,若是連這都做不到,往后大丞相親自到達(dá)這里,讓您召集大軍,為他先鋒,您準(zhǔn)備怎么做呢去跟大丞相要錢糧嘛!”
賀拔呈臉色一白,隨即痛苦的捂住了頭。
“那那那便依將軍之”
ps齊丞相演以王儒緩。…丞相從事中郎陸查將出使,握手,使之勸進(jìn)——《資治通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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