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藏月悶聲踢掉鞋子,只穿著襪子,原木地板打了光油很平滑,確實很合適跳舞。
商時序將小提琴架在肩上,想了想,拉了柴可夫斯基的《六月船歌》,小提琴聲清亮,跟這首用來描繪夏日的曲子最相配。
樓藏月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踮起腳尖。
她小時候學的是古典舞,這些年沒怎么跳,但就像他說的,她記性好,怎么都不會忘記,最開始比較生疏,很快就找到節奏和感覺。
蘭花掌、單山膀、順風旗、璇身、花步、提襟按掌......這些都是古典舞的身法,樓藏月跳得很美,融合著樂曲,像六月初夏楊柳枝,小娘子穿著綠裙子泛舟湖上。
跳舞其實是運動,跳得再輕盈也是耗體力的,但同樣很能發泄精力,全身心投入的時候,跳舞還會短暫忘記其他的事情,腦子里什么都沒想。
樓藏月起初只是敷衍,后來開始投入。
曲調由淺漸深,樓藏月在原地旋轉,披風的衣擺飛揚,隨著音樂漸入高|潮,她也越轉越快,越轉越快,后來商時序放下小提琴,她還在轉。
像湖上一縷永遠不會停下來的風,商時序沒有阻攔她,看她近乎自虐地宣泄,直到她轉到極限,雙腳一軟,哐當一下摔在地板上。
樓藏月雙手撐在地上,大腦因為缺氧,嗡嗡地響著,她胸口也劇烈起伏,額頭甚至出了汗珠。
商時序走過去:“舒服嗎?”
樓藏月仰起頭,呼吸紊亂,商時序蹲下身:“消化情緒最好的方式,是發泄,不是壓抑。”
樓藏月的眼睫顫了一下,商時序望進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一句話揭穿她這些天來的偽裝。
“你一天能睡十四五個小時,實際上很多時候,你都沒有真的睡著,你只是不想清醒,對不對。”
不是問句,是陳述句。
他早就看出來,沉睡只是樓藏月逃避現實的辦法。
至于逃避什么現實?
自然是她不敢提的申城。
樓藏月攥起了手指,低下頭,她平復呼吸,平復情緒,好半天閉上眼,扯了一下嘴角。
是。
她沒有睡著。
哪來的那么多覺可以睡?
或者說她甚至不敢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