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湘再次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了。

梳洗好后,木槿給她送來早飯。

"七爺進宮了"

木槿應道："是,等到日落時分才舉行祭神大典。"

柳云湘點頭,簡單吃了一點,她打算回南紅樓一趟。出了院門,穿過中院的時候,見海棠坐在游廊上,正望著玩木劍的重明,神色怔忪,不知在想什么。

"師父說了,只有勤加苦練,方能大成。"

重明拿著木劍極認真的比劃了一通,轉頭問海棠："海棠,我這神功厲害不厲害"

海棠回過神兒來,瞇眼一笑："你這練的什么亂七八糟的,是不是平日里根本沒有下功夫,練成這樣,也有臉讓我看！"

重明雖然癡,但也能聽出好賴話,被海棠這么一通罵,當下眼淚就冒出來了,抱著木劍傷心的跑走了。

海棠卻笑得特別開懷,前仰后合的。

柳云湘走過去,在海棠身邊坐下,"他以前這么罵過你"

海棠笑出了眼淚,她拿出帕子拭了一下,"比這罵的狠多了,我還是女孩子,真一點臉面都不給的。"

"嚴師出高徒,他是為了你好吧。"

"是啊,他是為了我好。"海棠笑意收斂了一些,"我和紅燭,我們倆是同鄉(xiāng),那年老家發(fā)生饑荒,父母把我們賣給了牙婆。牙婆帶我們北上,打算賣到風月之地,一路上她不給我們飯吃,打罵我們。有一天晚上,我們倆餓得實在受不住,偷吃了牙婆的點心,害怕被她打死,于是偷偷跑了出來。但沒跑多遠就被牙婆發(fā)現了,她拿著棍子趕我們,說抓住我們了,一定扒我們一層皮。當時我們太小了,跑得很慢,眼見那牙婆越追越緊,馬上要抓住我們了。我們倆怕極了,索性跑到河邊,與其被這惡婆子抓住,還不如去死。我們倆一起跳了下去,迷迷糊糊間,感覺有人把我們抱了起來,再睜開眼就看到了主子。"

"你知道我見他第一眼,說了什么嗎"

柳云湘見海棠笑得俏皮,不由怔了一怔,"什么"

"我說我死后一定升天了,只有在天上才能見到這么好看的仙子。"

"那他說什么"

海棠想到了什么,撲哧噴笑出來,"他惱怒的說：你這么小就好色,合該把眼珠子挖了。"

柳云湘也笑了,"他脾氣一直這么不好"

"嗯,一直。"海棠說著又長嘆一聲,"他是鬼醫(yī)重明,只殺人,不救人,我和紅燭跟在他身邊,見他殺過太多人。他總告訴我們,這世上唯有自己,其他人皆可殺。雖然他不是好人,但他讓我們吃飽飯了,還教我們功夫和醫(yī)術,帶我們走南闖北,自此再沒有受過委屈。隨著我慢慢長大,我喜歡上了他,而他教給我的,喜歡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無論用什么手段。我知道他不喜歡我,只把我當丫鬟,所以我就給他下了藥。"

"你給他"柳云湘不由瞪大眼睛。

海棠湊過來,小聲道："這件事原本只有我和主子知道,紅燭都不知道。"

"那你們……"

"當然,我研究那藥許久,藥性霸道,饒是主子,他也扛不住。"

柳云湘聽后捂住嘴,"唔唔唔！"

"你說什么"

"難怪他把你趕出師門！"

海棠得意大笑,"那又如何,他重明與這世界上其他的女人都沒有關系,只與我有,那我便是這獨一無二的。"

柳云湘搖頭,這海棠還真是得重明真?zhèn)?一樣的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