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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小說網(wǎng) > 燈花笑陸曈裴云暎 > 第七十九章 殿帥捉兇

第七十九章 殿帥捉兇

杜長卿疑心她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多問了兩句,夏蓉蓉便站起身,端起已經(jīng)做好的生月團站起身,低頭道:我先去拿進廚房烤一烤。又換上香草跟著一起,掀開氈簾去里間了。

杜長卿望著她的背影,摸了摸下巴:怎么覺得最近她古里古怪的。他問陸瞳幾人,你們有這種感覺嗎

眾人搖頭。

他便自語:莫非是我多心隨即又一拍腦袋:算了,先干正事。他從旁撿了個空籃筐,一面往里抓了些果盤里的橙橘栗子,又將幾只綁了腿的螃蟹扔進去,末了,裝上一小壇桂花酒,空籃子便顯得沉甸甸的。

杜長卿又從店門口的旗子上剪了塊紅布條,綁在籃筐提手上,打了個漂亮的結(jié),籃筐就多了幾分色彩。

他把裝點好的筐子往桌上一頓,招呼阿城:走,跟我上老胡家一趟,馬上八月十五了,節(jié)禮還沒送。

杜老爺子死后,每年中秋,杜長卿都要送胡員外些便宜節(jié)禮,以報答他照拂生意之恩。

今年醫(yī)館賺銀子了,節(jié)禮就豐厚了許多,要在往年,可沒有這么大的螯蟹給他。

阿城撓了撓頭:東家,胡員外今夜不在家啊。

嗯為什么他這么大把年紀還敢夜不歸宿

昨日他不是說了嗎吳大哥的尸身送回來了,他和詩社的人在吳家,幫著料理喪事哪!

……

吳有才的尸身現(xiàn)在何處

傍晚送回吳家了。

殿前司里,亦有人在談論這樁官司。

已至秋日,院子里桂花樹開了,搖曳樹影映在竹簾上,秋色也染上一層寒香。

雕花窗前,有人正坐著,半窗佳月灑下陣陣清光,將年輕人精致的眉眼渡上一層冷色。他眼底笑意不如往日真切,一不發(fā)地盯著手中文卷,目光有些復雜。

在他對面,殿前司副指揮使蕭逐風沉聲開口,刑獄司已打點周全,陛下此次徹查朝舉,禮部上下一干被牽連,我們的人替上去正好,你還有什么疑處

貢舉這件案子,進行得比所有人預想中順利。

明面上是科舉舞弊,實際皇帝借此徹查近些年朝中招權(quán)納賄、賣官鬻爵之風。且各方勢力下場,禮部侍郎是太子一派,如今太子與三皇子間正是明爭暗斗,三皇子豈能放過這個機會連帶所有涉案之人都不可能輕放。

對他們來說,是漁翁得利之事,但裴云暎看起來卻并無半絲輕松。

裴云暎放下手中文卷,望著桌上燈燭,哂道:你不覺得太巧合了嗎

何處巧合

貢舉中有讀書人在號舍自戕,鬧出動靜,正好傳出院外,短時間里,除去樞密院不提,兵馬司刑獄司三衙都得到消息。禮部涉案官員被查,審刑院官差去死者家中鬧事,激起讀書人與官府間矛盾,緊接著讀書人攔轎,御史上奏朝堂,審刑院被查……

他拿起桌上燭盞,盯著跳動的火苗,眼底掠過一絲深意。

死了個讀書人,無論如何鬧不到如此地步。其中每一步都似有人背后推波助瀾,否則在貢院出人命的一開始,以禮部的手段,就該把此事壓下了。

蕭逐風皺眉:你懷疑是三皇子背后指使

裴云暎搖頭:三皇子生性自負,不會將安危系于一平人之身。

恰好段小宴此時捧著繡服進來,聞插嘴道:那說起來還得多虧了太府寺卿那位夫人不是。要不是她以為中毒之人是她寶貝兒子,在貢院門口和主考拉扯,又一賭氣叫來兵馬司當差的妹夫,讓貢院的人連個遮掩的機會都沒有,怎么可能有后面這一連串的大戲

他說得隨意,裴云暎卻眉眼一動。

他略一思忖,瞥一眼段小宴,問:那個死了的讀書人情況,你知道多少

段小宴平日里最喜歡記這些瑣事,聞立刻滔滔不絕:你說那個吳秀才他也是個可憐人,和他娘相依為命,平日里就在西街鮮魚行里殺魚討生,聽說原本是考狀元的苗子……

他兀自說得唾沫橫飛,冷不防被裴云暎打斷。

西街

是啊,西街。段小宴道:西街怎么了

倒是一邊的蕭逐風,見狀似有所悟,看向裴云暎,那位女大夫坐館的仁心醫(yī)館,就在西街。

段小宴愣了一下:這和陸大夫有什么關系

裴云暎沒說話。

一瞬間,毫無頭緒的線團仿佛找到了線頭,一切模糊都變得清晰起來。

死去的儒生吳秀才,是西街鮮魚行殺魚的讀書人。

將貢院自戕案鬧大的太府寺卿董夫人,曾請陸瞳替他兒子看過肺疾。

鋃鐺入獄的審刑院詳斷官范正廉,不久前,陸瞳曾為她夫人施診登門范府。

每一處鏈接的節(jié)點,都正好、恰好地出現(xiàn)了陸瞳的影子。

燭盞中火苗輕晃,將人的影子悠然拉長,年輕人靜靜看了良久,倏地笑了。

原來如此。

原來她繞了這么大一個圈子,是為了這個。

什么纖纖,什么藥茶,一步步接近趙飛燕,甚至更早在萬恩寺救下董麟,或許從一開始,身在其中的人就已不知不覺步入她局。

真是耐心又謹慎。

段小宴的聲音從一旁傳來:你懷疑貢舉場上的案子,和陸大夫有關

不是懷疑。

裴云暎放下手中燭盞,微微冷笑道:此事一定和她脫不了干系。

話音剛落,外頭傳來侍衛(wèi)青楓的聲音:主子。

講。

青楓猶豫一下,道:剛剛軍巡鋪屋收到消息,有人舉告西街仁心醫(yī)館內(nèi)殺人埋尸,步軍巡檢正帶人去西街拿人。

此話一出,屋中三人都是一頓。

前頭才說貢舉一案和陸瞳有關,現(xiàn)下就收到巡檢去醫(yī)館拿人的消息。

段小宴張了張嘴:不會真是陸大夫干的吧

裴云暎沉吟片刻,問:何人舉告

西街杏林堂掌柜白守義。

白守義

他微微揚眉,一瞬明白過來。

蕭逐風看向他:要我走一趟嗎

城中治安巡警一事,其實交給軍巡鋪屋也就罷了,但事關仁心醫(yī)館,又或許和貢舉一案有關,免不了多上幾分心。

裴云暎笑笑,起身拿起桌上長刀佩緊,淡道:我去吧。

……

天色暗了下來。

進了秋,一過傍晚,西街沿街燈籠就一盞盞亮了起來。

西街不如城南熱鬧,今夜晴月,月色朗朗,照得老城墻也泛著一層雪亮。

杜長卿同阿城站在醫(yī)館門口,正打算關門回家,忽然聽得街道盡頭傳來一陣馬蹄聲。

馬蹄聲急促,在寂靜秋夜中如一道急鼓,聽得人心驚肉跳。杜長卿下意識回頭,就見一群穿皂衣的巡檢鋪兵自遠而近奔來,又在醫(yī)館門口馭地一聲勒馬停步。

為首的是個戴帽子的巡檢,生得兇神惡煞,不顧杜長卿和阿城二人尚站在眼前,下馬自顧走到醫(yī)館門口,把大門一推——

哎哎哎,官爺這是干什么杜長卿茫然之余不忘堆出一個笑,這大晚上的要買藥,知會一聲就行,不必親自勞動……

巡檢差頭一把將他推開,喝道:巡檢司辦案,無關人士暫避!

杜長卿愕然:辦案

這時候,醫(yī)館里鋪點上燈燭,陸瞳擎著燈盞和銀箏一同走了出來,似被這外頭動靜驚動,站在門口,疑惑望向眾人。

這是……

見出來的是兩個年輕女子,差頭臉色比方才稍緩和了些,語氣仍冷酷,只道:有人舉告你們醫(yī)館殺人埋尸,巡檢司奉命緝查辦案!他一揚手,身后鋪兵便一擁而上,團團將人圍住。

杜長卿定了定神:這一定是弄錯了,我們這是醫(yī)館,怎么可能殺人埋尸……

他的話被陸瞳打斷了。

陸瞳站在醫(yī)館門口,看向為首的官差,平靜開口:既是奉命辦案,仁心醫(yī)館自當配合。只是我們也是入了籍的正經(jīng)商鋪,大人要辦案,能否讓我們看看巡檢手令

軍巡鋪屋的申應奉一滯。

他收到消息,立刻就往帶人趕往西街,哪還來得及去拿手令。如今盛京貢舉一案后,朝中震蕩,若他能在這時候辦成一樁漂亮案子,升官指日可待。

而一般辦案時,平人也不會特意問起手令,誰知道這女子會突然提起

正僵持著,忽而身后傳來一聲:這里。

這聲音來得突然,眾人循聲回頭望去。

桂枝香氣撲鼻,明月斜上梢頭,迢迢良夜里,有人馭馬馳行。

年輕人在西街門口提韁勒馬,下馬朝醫(yī)館走近,四周鋪兵漸次讓開,檐下朦朧燈色照亮了他緋色衣袍,也照亮了他俊美的眉眼。

申應奉一愣,隨即狂喜:裴大人!

陸瞳心下一沉。

又是那個陰魂不散的裴云暎。

裴云暎在陸瞳身前站定,取下腰間令牌,在她面前晃了晃,旋即笑道:陸大夫的《梁朝律》,果然背得很熟。

短暫的沉默后,陸瞳抬眸,看向眼前青年。

裴殿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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