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那些聲音終于停止了。
夜色下的草原恢復了寧靜。
但更應該說是死寂。
因為這片草原已經變成了墓地。
數里方圓里,到處都是倒斃的尸體。
無論是魔族騎兵還是嗜血巨狼都死了,沒有誰能夠幸免。
草原反射著星光,有些濕濕的感覺。
不是空山,卻像是新雨后。
那些不是細雨,而是血。
徐有容把桐弓插進地面。
桐弓很長,立著比她的人還要高,看著真的很像豎琴。
事實上它不是琴,而是一棵樹。
瞬間,無數道樹枝從桐弓里上生出,結出無數青葉,隨夜風輕輕搖擺。
清新的氣息,像瀑布一般落在她與陳長生的身上,也落在土猻的身上。
土猻正在偷看她,悚然一驚,然后覺得傷勢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好轉。
青枝繼續生長,很快便長成了一顆大樹。
這是一棵梧桐樹。
這棵梧桐樹里有桐宮陣法。
她拔出齋劍,走到陳長生身邊,望向夜空里的那座山。
“梧桐能撐八十息,想想還有什么辦法。”
她鬢角微濕,神情有些疲憊,眼神還是那樣平靜,就像什么都沒做過。
……
……
黑暗的草原上忽然多出了一棵孤單的梧桐樹。
樹枝在數千道劍里伸展,擋住了夜空里的那座山。
桐弓與梧箭合在一起就是梧桐。南溪齋前代圣女以難以想象的智慧與能力,把桐宮陣法鑲進了弓箭里,更是讓讓其威力培增。也只有這樣的神器才能抵擋住焉支山人這種傳奇人物的攻擊。
當然,即便是這棵梧桐樹也不可能一直支撐下去。
草原上響起無數聲雷鳴。
那是沉重的山峰帶動地面的聲音,是地底的巖石與泥土彼此擠壓的聲音。
焉支山人向著他們走來。
他的速度很慢,但沒有漏洞,就像一道移動的山脈,給人帶來難以想象的壓迫感。
夜空里也有一座山,彌散著古老而滄桑的的氣息,無比沉重,令人心悸。
梧桐樹嘩嘩作響,數百片青綠的葉子落下,樹干逐漸彎曲,發出嘎吱的聲音,似乎隨時可能斷掉。
數千道劍不停地向著那座山峰斬落,不時有石屑落下,然后在半空化作青光消散。
陳長生的睫毛不停顫動,低頭看著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徐有容讓他想辦法,如果想不出來,他們或者便要行險一搏。
陳長生的性情不喜歡冒險,但他這時候總盯著地面看,又能想出什么辦法?
他總不能把地面看出一朵花來。
事實上,陳長生還真是在看花。
肖張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他臉上的那張白紙被夜風拂動,上面那些血點不停變幻,看著就像風里的臘梅。
白紙上留著兩個洞,那是眼睛的位置,鼻子與嘴巴都是用筆畫出來的。
畫甲肖張的大名便是由此而來。
肖張為什么要在臉上蒙一張白紙,這是所有人都很好奇的問題。
有人說他的臉上有胎記,極其丑陋難看。
有人說他生的非常秀美,年輕時候經常被人誤認為女子,還經常遇著一些另類的麻煩,所以才會把臉蒙起來。
最出名也是得到最多人認可的說法是,當年肖張為了超越王破,強行修行某種邪道功法,結果走火入魔,身受重傷,尤其是臉部近乎毀容,于是他用白紙覆之。據說天機老人曾經問他為何不用面具,或者笠帽,肖張說自己用白紙遮臉,只是不想嚇著小孩子,又不是恥于見人,為何要用面具,至于笠帽更是令人憋悶。
按照陳長生對肖張的了解,這個故事里天機老人與肖張的這番對話應該是假的,據說確實只是隨便說說而已,那么這個說法本身也就有可能不是真的,肖張的臉上并沒有恐怖的傷口。
那么白紙下面究竟是什么?
很多人都想把這張白紙揭下來看看,但敢這樣做的人很少,而且那些人都已經死了。
這時候肖張昏迷不醒,想要看到他的真容,可以說是最好的機會。
這確實是很大的誘惑,陳長生似乎也無法忍受,伸手過去,準備把那張白紙揭下來。
只是此時魔族強敵在前,威壓如山,局勢如此兇險,他為何還有心情想這些?
……
……
(我完全不懂弓箭,但特別喜歡,因為覺得很美,所以慶余年里有燕小乙,間客里有施公子玩大狙,將夜就更不用說了,寧缺的鐵弓是我這輩子寫的最認真的一把兵器,到了擇天記,我最喜歡的就是徐有容用弓箭,雖然次數很少,但一寫就激動,當初寫她與南客一戰時,我就對大家說過有容就是我的桔梗,我愛她,謝謝。上一章修改了一些錯別字,改了些語句。關于臘梅與梅花的區別,有讀者提醒過我,我是真心不懂,反正這是異世界,由著我涂抹顏色吧,嘿嘿。)(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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