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晌午,念園內艷陽高照、花木蔥籠、暖風徐徐。,!長青園內卻是烏云密布,整個院子的上空似乎籠罩著一股低冷氣壓,院子里各處肅立的丫頭、媳婦和小廝們各個都是斂聲屏氣,噤若寒蟬。那些急匆匆來回走動的,也都提著氣,似乎生怕腳下發生一絲一毫的動靜來,驚動了什么,就要大禍臨頭似的。
對常青園內的下人們來說,這簡直是飛來的橫禍。這兩天,他們的六爺可是難得的好心情。主人的心情好,他們這些做下人的自然就跟著輕松。可誰知道,六爺從院子里出去不到一個時辰的工夫,回來的時候,這天就變了。
在沈六院子里伺候的人都知道,他們六爺的脾氣并不算好。但是像今天這樣嚴重的情況,卻也是很少見的。
六爺動了真怒,那怕不只是一些人皮肉受苦就能了結的事。因此,常青園內人人自危,生怕被牽連上。同時,他們也都在心里暗暗的猜測。
被六爺帶進屋里問話的彩繡,結果會怎樣?
沒錯,即便有些人還不知道細情,不過有一點大家卻都知道了。那就是,是彩繡犯了忌諱,做下了大錯事。而且,這件事還不只彩繡一個,還牽連了其他的人。
彩繡被六爺帶進屋里去親自審問,而其他的那幾個,還沒有被六爺親自審問的資格,那幾個都在旁邊的小院子里,由六爺的親信在審問。
常青園上房廊檐下,有兩個站著的婆子側耳聽著屋里的動靜,又相互交換了一個眼色。彩繡是沈六身邊少數得臉的幾個大丫頭之一,而且是其中容貌較為拔尖的。在沈府的下人中,早有私下的議論,都認為彩繡遲早會成為沈六的屋里人。這屋里人,當然不是單純的指伺候的大丫頭,而是指沈六的通房丫頭。
也正因此,彩繡在沈府地位頗為超然,就是尋常的主子見了她,都得客氣幾分。更不要說是府里的下人們了,就是同樣在沈六身邊伺候的人,也有不少要看彩繡的臉色,想法子巴結彩繡。
今天彩繡犯了事,不知道他們的六爺是不是會憐香惜玉那。
正因為彩繡這樣的身份,使得常青園內的眾人更加關注那上房屋里事態的發展。在他們看來,彩繡是上是下,是一步登天,還是一腳踏進地獄,就在今天了。
常青園,上房屋內,因為還沒到盛夏,因此屋內并沒有放冰盆。然后屋內彌漫的冷氣,卻比放了幾個冰盆還甚。
而冷氣的來源,正是在上方端坐的沈六。
“你買通的那幾個,正在別處受審。事情的經過我已經都清楚了,不用你再跟我說。我只問你,為什么?”沈六端坐在椅子上,逼視著彩繡,冷冷地問道。
彩繡跪在地上,臉色慘白。她的面前扔著一塊綢布,正是連蔓兒從她身上撕下來的那片衣襟。當然,現在她早已經換了別的衣裳,而且心里還想好了托詞。
但是,沈六的話,讓她的所有托詞都無法再說出口。在沈六身邊服侍了這么久,沈六的脾氣她還是知道的。現在她要是狡辯,只會讓沈六更加惱怒。
而且,現在的情況是,她已經辯無可辯。事情的發展,完全超出了她的預料。
要對付連蔓兒,她是早就存了心的。但是今天這件事,卻是臨時起意。她雖然只負責沈六的衣裳,但是出于私心,對沈六的行蹤比任何人都要關注。知道沈六去了假山的書房,她也悄悄跟了去,那個時候她的心里只想著沈六,可沒想到連蔓兒。
躲在一邊良久,她依舊沒能鼓起勇氣去書房見沈六。沈六身邊伺候的人分工明確,她知道,即便是她,無故去那個書房見沈六,怕也是,她害怕那個不好的結果,因而不敢上前,想著就這樣守著沈六,也是離沈六更近了些。
沈六帶著人走了,因為知道他們是要去外面,所以彩繡沒有跟隨。看周圍沒人,她就從暗處出來,走到了假山書房門口。
看到假山書房的門沒有上鎖,她并沒有動念要進書房。沈六并不在書房內,她進去干什么那?她只是心念一動,想到了連蔓兒。
這可不正是對付連蔓兒的一個好時機!而且,錯過了這個時機,只怕就再沒機會了。
連蔓兒是客,并不會住在念園,她能設計連蔓兒的機會本來就少。而且,沈六不會在念園久住,等將這里的事情安頓妥當了,就會離開。那個時候,她也會跟著離開。
沈六出門,是極少帶她們這些丫頭們隨行的。下次跟著沈六出門,還不知道是哪年哪月,而下次再看見連蔓兒,就更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
彩繡告訴自己,不能錯過這個機會,而且一定要趁這個機會,將連蔓兒治死,即便是不死,也要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