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引起的因,卻讓你承擔了果,這終究是我有愧于你,但如果時間回到三年前,我依然會那樣做。”
老人在成為國師之時,便相當于接過了趙國的國運,短短三年世間,讓一個意氣風發的中年男子,變成了一個頭發半白的老人。
他如何不恨?
“為什么?”他顫聲發問:“你以為憑你就可以把那些反對你的人,還有瑨國的奸細、刺客,全殺了?更何況,據我所知,你如今也是身負重傷!”
趙襄兒輕輕搖頭,目光卻愈發明亮:
“三年前,我若接了那份婚書,或許能換趙國十數年太平,但那樣沒什么意義,我也不喜歡。先生,你承了趙國國運,不會不知道趙國究竟拖著一些什么東西在艱難前行吧?百年之前,趙國雖以此得仙人許諾立國,但終究是要被反噬的啊……”
老人驚愕地看著她,慢慢地聽著她的話,然后一點一點想明白了,但越是明白便越是震
驚:
“襄兒……你究竟要做什么?!”
趙襄兒收斂起了殺意,柔和地笑了笑,“老師喝藥吧,你我終究師生一場,我不會殺你……”
她頓了頓,神色恍惚,聲音輕似嘆息:“我于殿下看日落,你們何苦擾我?”
我于殿下看日落,你們何苦擾我?
這是三年前她在乾玉殿前的問話,那時無人回話,唯有如血殘陽好似應答。
從那以后,她便被尊為殿下。
如今乾玉殿已被燒成廢墟。
她不理世事,世事卻總來擾她。
“還望先生莫要與他們一樣。”
她對著老人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搖晃的燈火里,老人顫抖著端起藥碗,凝視片刻,嘆息一聲,一飲而盡。
那是封閉靈海的藥,喝完之后便再無力插手之后的事了。
……
……
“我于殿下看日落,呵……你們小姐確實不凡,那后來呢?”
“后來便是二十天前,眾人以討伐妖女的名號圍住了乾玉宮,而小姐在回京路上同樣遭到截殺,據說里面還有瑨國排行第三的刺客,不過幸好,小姐終究回來了。”
“你們的小姐交給你們的任務是什么?”寧長久繼續問。
“我只能說這些。”女子神色一厲:“小姐與娘娘是我一生最崇敬之人,我是絕對不會背叛小姐的,你不必套我的話。”
寧長久道:“你必須回答我。”
女子笑道:“你這小道士可真是蠻不講理,我憑什么要回答你?”
寧長久道:“因為你的陣還沒布完。”
女子瞳孔驟然一縮,躲在錦衾下偷偷劃動陣法的手也不由一滯,她冷冷地盯著寧長久,“你究竟是什么人?”
寧長久沒有回答,繼續問:“為什么要殺我?是你們小姐的指示?”
女子冷笑道:“主子不說,下人也應該把事情做干凈點,對吧,小道長?”
寧長久點點頭:“有些道理。”
女子好奇道:“你明知道了,為何還不出手阻攔。”
寧長久道:“讓我看看你的陣法,我不擾你。”
此人竟敢如此托大……
女子神色一震,她有一種荒唐之感,冷笑了一聲,手上的動作卻一刻未停。
既然你給機會,那也休怪我了。
指間靈力涌動,陣法只差最后一筆,女子正了正自己的心思,靈力灌注之間,一筆落下。
女子的后背早已濕透,身子卻終于放松,暢快無比。
驚心動魄間磕磕絆絆畫出的陣法,最后一筆竟是如此酣暢淋漓,
屋中的地板下,似有亮光滲出,那光極細極快,如刀割而過,以寧長久為圓心,轉瞬亮起,一道繁復而美麗的小陣浮現屋內。
她自信,這極為耗時耗力的陣法,除非能找到陣眼,要不然哪怕巫主親至,短時間內也無法逃出,此時無論是談判還是殺人,她都是絕對的主動。
與此同時,窗外隱約響起了少女的呼救聲。
那是寧小齡的聲音。
那邊也動手了。
“要么拿出你的誠意,要么死。”
她絕不會拖泥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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