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寧長久輕輕搖頭,道:“多謝陸姑娘關心,你的弟子們還在等你呢。”
陸嫁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若有事,可以托小齡與我說,不必一個人死撐著。”
寧長久心中微暖,禮了一身,微笑道:“是。”
……
“師尊好像在和那個叫寧長久的說話哎。”
“定是他先前給師妹講劍經時候說錯了什么,師父心仁,沒有當場點穿,事后訓誡。”
“可是看著不像哎……那少年氣質風采看著都不錯,資質委實可惜了。”
“你可別學樂柔那套,真論資質與容貌,我們南承大師兄不是樣樣俱美,何必去憐惜一個外人。”
“也是哦,南承師兄不知何時出關啊。”
“這誰知道,不過等南承師兄出關,說不定修為境界能與那守霄峰大弟子媲美了。”
“真有這般厲害嗎……”
幾個弟子小聲交談著,見陸嫁嫁回身,他們立刻向著云臺劍場的方向散去。
寧長久在峰外立了一會,望著天窟峰的云舒云卷和寒風過隙呼嘯的聲響,默然良久,隨后白衣輕振,向著內峰的方向走去。
峰中清寂。
寧長久一如既往地向著內峰中的書閣方向走去。
今日不知為何,盧元白沒有向往常那樣守在外面等著嘲笑自己兩句,寧長久駐足門外等了片刻,見他確實不在,便獨自一人走入了書閣之中。
那被盧元白稱為嚴舟師叔的老人依舊躺在長長的木案上,古黃色的大袍上壓著一本
古舊老書,那書封皮古舊,一看便是放置在下層,被人翻了無數遍的修行基礎入門之類的書籍。
寧長久遙遙地看了他一眼,又是那種奇怪的感覺——仿佛他今天就會死,但又不會死。
這種感覺很玄妙,也是他每日堅持來看書的原因之一,他想知道這個老人究竟什么時候才會死。
寧長久收回了視線,走入了書山卷海之中,今日他并沒有去看書名,而是憑借地直覺抽出一本又一本。
只是他的直覺并不算靈敏,這些書依舊尋常,沒辦法給他提供任何思路。
最后他準備離去之時,隨手又抽出了一本。
《先天之靈通識》
尋常書名,他并未抱太大期待,翻開看了兩眼,隨后不知想到了什么,漸漸鎖起了眉頭。
他拿著這邊書來到案邊,難得起了些要認真閱讀的心思。
只是他才一坐下,方才心中生出的那抹靈犀之意便轉而淡去。
他思緒微亂,卻聽那想來沉默的嚴舟師叔祖忽然開口與他說話。
“今天怎么來這么晚?”
寧長久微愣,抬起頭,輕聲答道:“與師妹一道參加早課,遲了些。”
老人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緩緩道:“你這裝束不是內門弟子。”
寧長久道:“嗯,我師妹天資過人,我沾了她的光,得以住在這里。”
老人點頭道:“你可知道我是誰啊?”
寧長久道:“盧元白告訴我,您叫嚴舟。”
老人嚴舟輕聲笑道:“你小子倒是不愛裝傻,先前可是有不少年輕人知道我的身份又假裝不知,就當我是個的普通老人,與我套近乎,想要借此求份機緣。”
寧長久道:“我現在是漏水的竹籃子,機緣求了也拿不住,有何用?”
嚴舟問道:“既然明知如此,為何還要看這么多有關于氣海竅穴方面的書籍,怎么?想要以后天之力將這副身軀改換門庭?”
寧長久疑惑道:“前輩怎么知道我在看這些書?”
嚴舟嗤笑一聲,道:“老夫可沒空管你,只是我置身此處幾十載,此間每一本書都與我有冥冥中的勾連,人多的時候我自會掐斷這點聯系,省得煩我,但你小子那天夸了我一句高人,我聽得出是真心實意的,所以便多注意你兩眼。”
寧長久自嘲地笑了笑,道:“可惜是異想天開。”
老人似是贊同此話,也沒繼續搭話。
寧長久忽然問道:“聽說前輩丟了山門重寶,才自囚于此的?”
嚴舟淡淡道:“盧元白那小子和你說的?”
寧長久不置可否。
“那小子還是老樣子,整天正經修行不做,老關心些別人的瑣事。”嚴舟罵了一句,倒是也沒有避諱,微微沙啞的聲音冷笑道:“這天窟峰,若是老夫想走,誰能攔得住?”
寧長久笑道:“前輩說的是。”
嚴舟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壓在身上那本古舊典籍,輕聲嘆道:“我不愿走罷了。”
寧長久猶豫片刻,還是問:“為何?”
嚴舟花白的眉頭漸漸湊到了一起,他的神色中有幾分難掩的痛苦,老人像是更老了幾分,聲音沙啞道:“當年我確實弄丟了師門重寶……那是一本書,它似是活物一般,我一路追至此處,然后那書便不見了蹤影,我能隱約感應到它就在這里,躲著我,所以我一直在找,但幾十年過去了,我也沒能找到……”
……
……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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