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荀朔、陳則、夫堯三人上馬車,緩緩朝著齊國的方向行駛而去。
白衍站在城門下,看了許久。
不管是城門下進進出出的百姓、商賈,還是那些看守城門的秦吏,都紛紛好奇的看向那幾輛馬車,不明白方才那三人到底是何來歷,居然能讓郡尉如此鄭重,甚至馬車都已經(jīng)走去如此之遠,郡尉都依舊沒有回城。
“將軍?”
徐師抱著白衍的佩劍,本想說話,突然就看到白衍突然對著齊國方向緩緩輯禮。
有些不解的徐師轉(zhuǎn)頭看過去,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就在很遠很遠的齊國方向下,那原本走著走著的馬車,已經(jīng)停了下來,一個人影似乎也站在馬車旁,不知在做什么,似乎,也是在打禮。
“方才那些人到底是誰啊?”
“不知。”
“汝可知曉?”
見到這一幕的遠遠不止徐師一人,不管是來往的百姓,還是商賈、秦吏,全都看到這一幕,看到身為郡尉的白衍,以及遠處那馬車的種種舉止。
這一刻,不知多少人羨慕,別說白衍的爵位與權利,就是普通人,能得到一個好友知己如此對待,那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回到府邸。
暴禹已經(jīng)在院子內(nèi)等候。
白衍見到暴禹,緩緩抬手打禮,暴禹也拱手還禮
等二人一邊交談,一邊來到書房時,便看到暴姝已經(jīng)整理好嚴寒、酷暑所需的衣物,滿滿的六七個包裹,其中大部分,都是白衍的,用暴姝的話來說,這兩三個月冬去春來,氣色最是無常,又是陰雨時節(jié),多備些衣物,終歸不是壞事。
望著身穿秦國服飾暴姝,那精致動人的臉頰上,一邊喋喋不休的囑咐著,一邊把一件件衣物放入包裹之內(nèi),語之中還是希望白衍能帶上徐師一同去咸陽。
白衍與暴姝身旁的趙秋對視一眼。
這次終歸是不帶鐵騎,不帶邊騎,又是去與楚國交戰(zhàn),他沒有告訴暴姝。
暴禹看著愛女的模樣不經(jīng)意間也看向白衍,眼神之中有些釋然,作為父親,他能感覺到女兒暴姝比起當初在新鄭時的變化,更開心,也更為活潑。
而看向趙秋,暴禹對著趙秋緩緩抬手打禮,示意日后女兒還有勞趙秋多加照顧。
在得知女兒與白衍的事情后,加上此前帶領暴氏的舉動,暴禹已經(jīng)與白衍在一條船上,對于趙秋的事情,暴禹自然不會說出去,畢竟白衍若是出事,不僅僅是他,就是女兒,乃至族人,都會失去最大的倚仗。
甚至暴禹比白衍,更為擔心趙秋的消息走漏,被他人所知。
很快。
隨著時辰已到,白衍與暴禹便準備動身。
“小心些!”
對白衍說這句話的,不僅僅是暴姝,趙秋看著暴禹、暴姝父女二人,最終也小聲的說了一句。
白衍聞,轉(zhuǎn)過頭,有些詫異。
“你答應過我的承諾,你別忘了!我?guī)湍隳敲炊啻危愠兄Z都沒兌現(xiàn),可別出什么事。”
趙秋似乎也感覺到白衍的目光,美眸看向前面的父女時,美眸有些心虛,有些閃躲,但隨即趙秋似乎也感覺到這么心虛,說不過去,于是轉(zhuǎn)頭看向白衍,美眸之中滿是認真。
“你若出事......”
后面還有一句話,趙秋沒有說出聲,但那嘴型似乎說了一句話。
白衍看出趙秋后面那句話,是‘我必反秦’。
“放心!”
白衍笑著說道。
院子內(nèi)。
白衍看著暴姝、趙秋二人帶著侍女止步,與二女對視一眼后,看著二女的模樣,隨即便與暴禹離開府邸。
................
三月中旬。
白衍沒有如趙秋囑咐的那般,在邯鄲找到那個名叫成定的商販,而是在耗費幾日尋不到人后,與暴禹直接南下。
途徑番吾、漳水流域、安陽、山陽、管邑、新鄭、安陵等地,最后一直沿路來到陽夏。
陽夏的位置在安陵前往楚國的另一條道路,位于潁川郡、魏國、楚國的邊境地帶,往上可以前往魏國,往下便是楚國,而后世之中,一年后李信、蒙恬統(tǒng)領二十萬秦國大軍,便是直接南下,兵分兩路,李信攻打平輿,蒙恬攻打?qū)嫞S后一直縱向延伸,往鄢、郢二地一直進攻,打算在城父匯合。
后面因為郢陳叛亂,在這場大戰(zhàn)之中導致秦國大敗,李信蒙恬二人麾下七個都尉全部戰(zhàn)死。
王賁此番的目的,卻并非南下攻打平輿,或者鄢、郢二地,而是直接從東邊進攻,沿著魏楚邊境,一直進攻楚國與魏國接壤的城邑。
這個舉動十分冒險,可以說稍有不慎便是玩火自焚,被楚國、魏國左右包夾,但好處便是,一旦成功,楚魏接壤的地方由秦軍斬斷,日后秦國就是攻打魏國,楚國想要增援,也是無能為力。
或許也是由于知道燕國哪里已經(jīng)勝利在望,嬴政以及王賁,又或者是王翦,才會做出這個冒險的決定。
畢竟以如今魏國的兵力,已經(jīng)無法做當一邊與楚國合盟攻打王賁,一邊還能找出不下十萬大軍,抵抗邯鄲、雁門,以及燕地哪里的王翦大軍。
陽夏城內(nèi)。
雖說陽夏城的地理位置,不是楚國前往潁川或者魏國的必經(jīng)之地,但由于長久以來,一直處于韓、楚、魏三國交界之地,也形成這座城獨特的人文景色,給人感覺似乎能包攬?zhí)煜挛妮偷滋N于一身。
白衍與暴禹帶著斗笠,牽著馬兒走在街道上,身后跟著牤,以及其他三個持劍,并且身穿布衣的親信。
之所以沒有乘坐馬車,是由于馬車速度慢不說,終究還是太過顯眼,并且由于在邯鄲被耽擱數(shù)日,想要盡快抵達陽夏,唯有騎馬,這也是為何白衍與暴禹牽馬的原因。
“今日又多了如此多的逃難之人!”
“可不是,聽說秦軍已經(jīng)攻打到春山澗,恐怕再有兩日,就要攻打到平回!”
“嘶,這都幾城了?怕是已經(jīng)是第三城了吧!短短時間內(nèi)沒想到那秦將王賁,就能攻下楚國三城......”
白衍與暴禹聽著周圍行人商賈的談論聲,一邊走,一邊聽著那些消息,隨后很快便來到一個酒樓。
“誒?汝怎會在此?”
白衍方才把馬兒綁在一旁的木梁上,突然便聽到身旁傳來聲音,白衍轉(zhuǎn)過頭去,便看到一個有點印象的人。
白衍也沒想到,會在這里看到水村附近村子的人。
而之所以白衍對這個人有印象,說到底還是因為那時候,白衍干著殮尸的事情,眼前這名男子白衍還記得他叫霧,家里有個長姐,后面因為長姐被臨淄城內(nèi)的一個士人看上。
因為這件事情,比白衍大不了幾歲的霧,往日里沒少趾高氣揚,而村子里面的少年,也都因此,很喜歡與霧在一起。
不過真正讓白衍記憶猶新的,還是后面這個霧的長姐被一個世家子弟看上,那時候霧以拜訪為由,瞞著那個士人,偷偷帶著那臨淄城內(nèi)的子弟去長姐哪里,并且沒多久便站在門外看門。
后來那士人剛好回來碰見,至于后面具體發(fā)生什么事情,經(jīng)過無人得知,但當時在村里可是傳得沸沸揚揚,村民沒少議論,背地里說閑碎語。
“汝叫......”
霧看著白衍,故作撓頭許久,突然才想起來,笑著說道:“對了,水衍!對吧!”
暴禹與牤,連同其他三名扈從見狀,全都看向這名年輕男子,起初他們以為這人認識將軍,不曾想根本不認識。
“為何還不過來?”
忽然間,遠處傳來一名男子的聲音。
白衍轉(zhuǎn)頭看去,赫然見到一名有些印象的男子,若白衍沒記錯,那身穿綢衣的男子便是霧帶去見長姐的人,看到那男子,白衍沒想到,霧真的和他混在一起了!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