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還是有士人在攔著,不讓祭鼎!”
牤來到白衍面前,對著白衍拱手輯禮道。
書房內,荀朔、蕭何、鳩等人聽到牤的話,都紛紛沉默下來,目光看向一旁的白衍。
算一算,這已經過去不少時日,但在彭城祭祀九鼎的事情,一直都被耽擱著。
“將軍,蕭何以為,或可先命人將九鼎,送去咸陽,由咸陽祭祀!”
蕭何思索后,看向白衍拱手道。
荀朔聞也跟著點點頭,大梁已經傳來消息,惠普已經統領超過十五萬魏國大軍,前往定陶,由定陶前往楚國以西,攻打曲阜等,與楚國連接壤齊國的城邑。
別看魏軍由十萬出頭,變成如今的十五萬大軍,但荀朔深知,這十五萬的兵馬,恐怕還不如當初大梁城內的十萬魏軍。
若是沒有白衍統領秦軍在其身后坐鎮,恐難成事不說,一旦楚國精銳抵達,潰敗是早晚的事。
白衍如今不能再耽擱在彭城太久。
“荀朔,明日便由你與鳩送九鼎去咸陽!”
白衍聽到蕭何的話,沉思之后,轉頭對著荀朔說道。
此一出,蕭何等人都沒有意外,反倒是荀朔一臉錯愕,隨后一臉詫異的指了指自己。
“吾去咸陽?”
荀朔沒想到,白衍直接把九鼎丟給他。
不過荀朔很快便想到白衍的用意,沉思兩息后,緩緩點頭。
“九鼎送回咸陽,恐也會遭士人阻攔,下去準備一番!沿路也要當心遭人設伏搶奪。”
白衍看向鳩。
白衍清楚,如今在昌平君等人眼里,這九鼎是假鼎,但在天下人眼里,這九鼎乃是真鼎,所以送去咸陽的路途中,難免不會有人生出心思。
“諾!”
鳩點點頭,隨后轉身離開,而就在鳩方才離開書房的時候,一名鐵騎將士急匆匆的來到書房內,
“將軍!府邸外,有齊國使臣求見,自稱田鼎!”
將士來到白衍面前,對著白衍稟報道。
荀朔、牤聽到田鼎這個名字后,都神色一動,轉過頭看向白衍,他們二人自然知曉,田鼎是為何而來。
一旁的蕭何作為士人,自然也清楚田鼎二字,代表著什么,頓時面色嚴峻起來。
即使是蕭何沒去過齊國,都清楚在齊國,田鼎的權勢,以及傳中,二十年前田鼎動怒的事情,傳中,不知多少頂級權勢世家,被田鼎一人滅門。
“請入府邸!”
白衍聽到田鼎就在府邸外,心中沒料到田鼎會來那么快。
看著將士拱手離開后,白衍轉過頭看向牤。
“讓府邸內的仆從備上酒菜。”
白衍囑咐道。
“諾!”
牤點點頭,隨后也轉身離開。
白衍目光看向荀朔、蕭何,帶著二人朝書房外走去。
府邸外。
一輛精致的馬車旁,數名布衣扈從站在馬車四周,警惕的看著遠處街道,特別是府邸門前那些鐵騎銳士。
“父親,聽聞白衍已經調兵前來彭城,而如今楚將黃冶,聽聞意識到中計之后吐血昏迷,至今都未痊愈。”
田賢跟在田鼎身旁,對著父親說道。
望著眼前的府邸,在來這座府邸前,田賢無論如何想不到,白衍居然真的是以三千騎,奪下彭城。
別說楚人,就是田賢都想不明白,白衍為何篤定黃冶會中計,就如同井陘以及云中那一戰,料定能成功奪趙營,也料定匈奴會從云中南下,故而布疑兵在雁門山、平城。
“眼下要只能靜觀其變!”
田鼎嘆息一聲。
田鼎也沒想到事情居然是如此,這遠遠超出此前的預料。
明明在世人眼里,黃冶在楚國,都是頗為有名的將軍,一直以來,從未有過敗仗,為何面對白衍,麾下有楚國三萬精銳的黃冶,居然以如此荒謬的方式,不僅丟掉彭城,更是氣得吐血。
“來了!”
隨著田賢的聲音,隨后就看到府邸內走來一名鐵騎將士,將士來到田鼎與田賢面前,請二人進去。
田鼎與田賢見狀并沒有擔心,反而是吩咐扈從在外面等候,隨后二人便跟在將士身后,朝著府邸走去,并且很快順著一個個長長的走廊,來到院子。
院子內。
方才繞出走廊,田鼎與田賢,便遠遠望見白衍、荀朔,還有另外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
對于荀朔,別說田鼎很熟悉,就是田賢,從小也曾在荀氏見過數次,自然有印象,當初在荀氏之中,別說荀氏其他族人,就是荀子旬老,都曾感慨荀朔天賦。
后面荀朔離家,而田賢入仕后,也很快被安排去楚國。
“田大人!”
白衍見到田鼎,與田賢對視一眼后,見到田賢那善意的眼神,白衍也帶著善意的點點頭,隨后看向田鼎,緩緩抬手打禮。
田鼎見到白衍打禮,目光望了一眼,同樣打禮的荀朔與蕭何,隨后看著白衍,眼神滿是復雜。
“田鼎不知如今,是該稱將軍為白衍將軍,還是齊衍將軍!”
田鼎抬起手,看向白衍,輕聲問道。
一句話,田鼎開口后,自己心中都不好受,距離當初與少年在咸陽一別,尚不到一年。
而在當初在秦國時,田鼎怎么都沒想到,那個帶著秦國官員在洛陰城門外迎接他,那個送他去咸陽城,那個被他在咸陽暗地里針對,以及后面在他離開后,突然出現在雁門抵御匈奴的少年,是他齊國人,更是他當初親自命家仆,將其趕出齊國的那個邯鄲少年。
望著眼前的白衍,得知其真實的身份后,田鼎心中,實在難以平靜。
更讓田鼎心中為難的,還是不知要如何開口,提及四年前的事情,畢竟說得再多,當初他命家仆把白衍趕出齊國的事,都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院子內。
荀朔聽到田鼎的詢問,臉上露出一副‘果然’的模樣,而蕭何看了一眼身旁的白衍后,并未露出驚訝的模樣。
這幾日,白衍很多事情都交給他去做,與鐵騎將士接觸之時,蕭何自然也有所耳聞白衍的事情,故而在了解一番過后,蕭何也知道白衍乃齊人之事。
如今這件事情,就是在彭城,在一些士族打聽消息之時,也都知曉,并且得知此事的人,已經越來越多。
“命運使然,既有白姓,自然姓白,齊人,白衍!見過田鼎田大人!”
白衍對著田鼎解釋道,沒有否認白衍這個名字,也沒有否認齊人這個身份。
看著田鼎眼神一愣,轉瞬即逝,白衍并未在這件事情多做糾纏,對著田賢打禮后,見到田賢回禮,這才緩緩起身,放下手。
“田大人,今日不知是為何而來?”
白衍看向田鼎問道。
“既是因白將軍,亦是為九鼎!”
田鼎見到白衍詢問,眼神復雜的看著白衍,也沒有絲毫隱瞞。
隨著田鼎的話音落下。
“此地人多眼雜,不知將軍,可否尋一安靜之處!”
田賢這時候,也開口笑道。
父親田鼎直說是為白衍而來,自然不可能主動開口,而白衍依舊是秦國將軍,以田賢對白衍的了解,還不如他開口,這樣對父親,對白衍,都好。
并且這里所有人中,也僅有他一人,最適合開口。
“請!”
白衍聽到田賢的話,看了田鼎一眼后,點點頭,邀請田鼎與田賢,去府邸正堂。
片刻后。
隨著白衍帶著田鼎、田賢,來到正堂入坐后,荀朔與蕭何,也跪坐在另一邊的木桌后。
“此前在洛陰相見,將軍從不告知田鼎,將軍乃齊人之事,白衍將軍心中,可是一直因當初之事,對田鼎耿耿于懷。”
這一次,田鼎不是穿著齊國官服,然而穿著綢衣,已是中年的田鼎,跪坐在木座后,卻是依舊頗有氣勢,但好在對白衍說話,并沒有一絲盛氣凌人。
至少連一個什么都不知道的蕭何,都不難看出,田鼎此番前來,并沒有絲毫敵意,這讓蕭何心中不再那般緊張。
不過聽著田鼎的話,蕭何有些錯愕,怎么感覺白衍與田鼎,似乎多年前便有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