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烈君多慮,吾二人縱使有十個膽子,也不敢妄議大王!”
贏堃見到白衍的模樣,連忙說道,一旁的贏秉壬,也跟著訕訕點頭。
或許是著急,這二人根本沒有注意到,白衍從頭到尾,都沒有提過嬴政,而贏堃、贏秉壬二人的回答,卻是令人皺眉。
“是??!當(dāng)今大王,乃是世間少有的賢明之君,若非如此,吾秦國,怎能謀圖天下!”
贏秉壬說道,話音落下之后,顯然話并沒有說完,猶豫幾息,再一次與贏堃對視一眼,方才看向白衍:“不過,從古至今,賢明之君少有,但奸臣,卻十分常見!”
看到白衍拿著酒爵,一不發(fā)的飲酒模樣,贏秉壬繼續(xù)說道。
“古賢有,智者千慮,尚有一失,故而吾二人以為,再賢明的君王,也會被奸臣所蒙蔽,故而做出錯誤的抉擇!”
話止于此,如此直白的話,只要不是聾子,就能聽出贏堃、贏秉壬的來意。
“二位是說?”
白衍再次飲下一杯美酒后,看向這二人,一看就知道這二人常?;燠E酒樓女色,在吹捧奉承之中成長,心思不深,而且在族中也并非重點栽培之人。
“嘿!”
贏堃這時候沉吟兩息,訕笑著對著白衍打禮。
“聽聞在齊魯舊地,有傳,魯太傅曾與人,秦乃暴秦,天下之人,當(dāng)憤而伐之……”
贏秉壬這時候從綢衣的寬闊袖袋內(nèi),取出一卷竹簡,小心翼翼的打量白衍一眼,隨后起身,彎腰低頭拿著竹簡,放在白衍面前。
“此乃魯太傅之著書!是以誅秦論!不知真假,故而族中長輩命吾二人特地前來詢問……”
贏秉壬轉(zhuǎn)頭與贏堃對視,見到贏堃點頭鼓勵后,深吸一口氣,用輕飄飄,卻又耐人尋味的聲音詢問著。
“良造夫人,可曾聽聞此事?”
贏秉壬那面色略微暗處的臉頰上,隨著話音落下,逐漸緊繃起來,呼吸粗重的望著白衍,輕輕拿起竹簡打開看起來。
正堂內(nèi)。
安靜之下,贏堃、贏秉壬緊張的看著白衍,大氣都不敢喘一聲,更不敢打擾白衍。
“還勞煩二位回去轉(zhuǎn)告,白衍夫人不曾聽聞此事,與太傅相遇,不過機緣巧合,昔日臨淄便是不曾察覺,故而未交竹簡與父親!”
白衍看著竹簡上的字,哪里還不知道贏氏宗親哪里,是想重蹈一遍姚賈、李斯對付韓非子的事跡,不過是把昔日姚賈、李斯之,想要替換成世人之,以及田非煙之。
或許在贏氏宗親眼里,若是田非煙能站出來,證明魯太傅有反秦、誅秦之心,加之齊魯之地的傳,傳到嬴政耳中,那么魯太傅定將會失去嬴政的信任,成為第二個韓非。
“這……”
贏堃、贏秉壬聽著白衍如此果斷的回絕,看著白衍臉色也有些不好,一時間有些忐忑。
在來之前,他們二人都已經(jīng)做好十足的準(zhǔn)備,若是真惹得白衍動怒,族人定不會與白衍鬧僵,故而便會怪罪他們‘自作主張’私下來見白衍,到時候會把他們趕出咸陽或者關(guān)中,平息白衍的怒火。
日后,族中也不會虧待他們。
他們二人也明白,他們不過是被丟來試探一下,白衍能否能同意讓其妻子出面,讓妻子冒險,從而換取日后封王的可能。
眼下看著白衍,贏堃、贏秉壬其實心里都想不通,為何白衍會毫不猶豫的拒絕,不過是讓妻子站出來而已,事成之后,逼走魯太傅,便只剩下李斯等寥寥幾人。
封王封地,后世蒙陰,指日可待!
“此事不僅在齊魯舊地,在其他地方,亦是人盡皆知!魯太傅一事,事關(guān)重大,白衍家妻不更事,不足為道!”
白衍說到這里,不等贏堃、贏秉壬繼續(xù)說什么,便直接借故有事,叫來仆人送客。
與迎客的時候不一樣,送客的時候,白衍態(tài)度十分強硬。
…………………………
“臣,拜見王上!”
咸陽王宮,書房之中,白衍身穿官服,急匆匆的來到嬴政面前打禮。
此刻除去門外的諸多宦官,以及少許侍女外,書房內(nèi)便只有跪坐在木桌后的嬴政,以及遠(yuǎn)處木架旁來回放置竹簡的蒙毅。
“可曾聽聞雍岐之地送來的消息?”
嬴政抬頭看向白衍一眼,輕聲詢問道。
雖然嬴政語之中并未有何不同,但白衍還是敏銳的察覺到,嬴政提及雍岐之地的消息時,眼中轉(zhuǎn)瞬即逝的陰沉。
顯然對于儒士大夫前去哭悼,嬴政十分介意,可又礙于天下初定,加之秦始于周,這讓嬴政動怒之余,卻又不敢興師動眾的去抓人,為天下人所議。
要知道昔日為了證明,至周后,秦承天之浩運,為此秦國不惜完善五行學(xué)說,自秦尚黑,可最終效果破微,不為天下人所信。
直到白衍搬回九州鼎,承天授夢,大示天下,人皆可證,人皆可查,至此,天下世人方才不得不承認(rèn),繼周之后,秦國,確承天命,是已天受之意!
眼下,嬴政還真不敢派兵抓人,要知道那些儒士大夫哭悼的,非周氏宗廟,乃文王武王,宛如世人緬懷圣人堯舜,嬴政根本沒有借口阻攔,更何況連秦國也是文王武王之后,周天子分封。
“回王上,臣已收到!”
白衍點點頭,隨后把自己知道的消息,詳細(xì)的告訴嬴政。
“祭祀在即,不容有錯,明日汝立即動身,親自前去處理,不能因此事而影響到祭祀!”
嬴政聽完之后,對著白衍囑咐道,讓白衍明日便動身去處理這件事情,雍岐一地很快就要祭祀,這時候絕不能被這些儒士大夫而影響。
“諾!”
白衍點點頭,連忙拱手打禮。
“這楚地,為何就不能安生?”
交談片刻,被嬴政留下來的白衍,如同以往那般,與蒙毅一同幫著嬴政處理事務(wù),而白衍拿著竹簡間,很快便見到嬴政眉頭緊鎖的看著竹簡,如鷹般的雙眼中,盡是疲憊之色。
白衍把木箱內(nèi)的竹簡,分別按照各郡堆放在一起,這樣就不至于錯亂。
“白衍,為何楚人,非要與秦為敵?”
嬴政放下竹簡,在書房內(nèi)諸多燭燈的照耀下,疲憊的用手撐著木桌,揉了揉額頭。
來到木桌旁的蒙毅,拿起嬴政方才處理好的竹簡,與白衍對視一眼,隨后便朝著木架走去,把竹簡放置妥當(dāng),不過手雖然在動,但蒙毅的耳朵,卻一直格外的注意木桌那里。
畢竟蒙毅很好奇,白衍會怎么回答。
“王上,秦楚之風(fēng)不同,秦楚之民習(xí)性不同,或許是治理楚人的方法不對!”
隨著白衍的聲音在書房內(nèi)響起,蒙毅不由得轉(zhuǎn)頭看向木桌。
就連木桌旁,一直輕柔額頭的嬴政,聽到白衍的話后,也不由得頓了頓,轉(zhuǎn)頭看向白衍,雙眼盡是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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