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是不留余地,當真是屠族,不留一個活口!
若是此前,所有人聽到白衍的在南邊,突襲匈奴領地后,屠殺匈奴部族,驚駭之余,還保持著一絲絲懷疑,認為白衍不過是屠殺大部分匈奴人而已。
然而眼下親眼看到匈奴領地內,慘無人道的殺戮,所有人都清楚的感受到,白衍昔日之,并非有假。
“昔日士人只道人屠白起,今日之后,天下莫無不知白起之后,又現人屠!”
年邁的鞠武,灰白長須間,搖頭說道。
身為昔日燕國貴族,鞠氏之人,任燕丹恩師燕太傅,鞠武與北方的匈奴、東胡常有往來,鞠武所在的燕國,也與東胡有征戰、有來往,但無論是鞠武,還是燕國,從未有人想過,也從未有人敢想,讓北邊的外敵消失。
因為沒人能夠做到!
但眼下,鞠武知道,日后北邊,匈奴部落,將會永遠的消失蹤跡,再無消息。
哪怕當初正是白衍不惜性命保護嬴政,方才讓燕丹行刺一事功虧一簣,燕丹死不瞑目,作為燕丹的老師,鞠武一直耿耿于懷。
但就眼下,白衍所做的事跡,依舊讓鞠武忍不住驚嘆,白衍雖是暴秦之將,然其才能,世間罕有,千百年來,白衍還是第一人!
“可屠族,終究有違天和!”
田燮眉頭微皺,身為舊齊大臣,看到這慘無人道的屠族慘景,終究還是有些不適,更相信這樣的事情,終究是有違天道,為天道所不能容忍。
聞。
以往素有交情,并且同仇敵愾的鞠武,以及其他趙、燕士人,卻并沒有在田燮說完后,跟著附和。
對于北方匈奴一事上,趙燕與魏齊,還是多多少少有些不同。
平原上。
不過一個時辰。
隨著殺戮聲逐漸消散,很多凄慘的哀嚎聲也逐漸消失,四周出現的,便都是秦軍將士在一具具尸體上,賣力的砍下尸體上的頭顱。
“嘔~!”
“嘔~?。?!”
馬車旁的士人,往日多是養尊處優,如今哪里見到過這一幕,更別說還是屠殺婦孺老幼,不少人都臉色慘白,再難忍受,直接去到馬車旁嘔吐起來。
“大良造,這些都是被抓到此地的中原女子!”
渾身血淋淋的秦綏走到白衍身旁,拱手稟報道。
白衍轉頭看去,當看到百余名中原女子時,一直冰冷的目光,逐漸緩和。
“給她們備好食物、衣物,把她們全都安置在狼居胥山之內!吾等歸來之時,再行南下。”
白衍輕聲囑咐道。
百多人看起來不多,然而不提白衍還要領兵,前往東胡領地,就是匈奴都是騎馬之人,這百多女子白衍都不能帶在身邊。
否則不僅僅是這些女子很危險,就是將士們也會陷入危險之地。
在草原交戰,靈活是最重要的一點,失去速度,便如同斷其雙腳,為人魚肉。
故而白衍只能把人安置在山川之中,等回來之時,再帶著她們南下,這匈奴領地,白衍必然還會回來。
“諾!”
秦綏點點頭,隨后便吩咐親信下去安排。
這時候,不遠處在眾多將士之中,贏辟等人還未過來開口與白衍交談,季恒便帶著將士,扣押著一人過來。
“大良造,方才詢問,此人乃是東胡王之子嗣!”
季恒對著白衍稟報道,隨后讓將士把人帶過來給白衍看。
在白衍的目光下,一個東胡人便在掙扎間拖過來,能清楚的看到其身上飾物,不僅刻有花紋圖案,胸口上更背有一個雙觸糾結形人面形飾牌,飾牌結以方形,翹首為雙鉤,是人面形銅飾,中間為一人面,突額、長蛇形之間有六個軸形相連。
這般精湛的工藝,就是放在中原,也為稀品,不怪世人皆,東胡人與匈奴人有著相似的面孔與生活習性,但在器具、衣物方面,又與中原有著淵源。
不過比起這個東胡王之子,白衍的目光,更多的還是后面將士帶過來的那名中原女子,其模樣溫婉可人,氣質也與其他人,有著很大的不同。
更讓四周其他人注意到的是,不僅僅白衍看向那女子的眼神,似乎是認識,就是那女子看向白衍的眼神,也有些不一樣。
“押下去,等會吾要在祭祀之時,親手殺之!”
白衍對著季恒說道,打算在祭祀之時,親手殺掉這個東胡王之子。
…………………………
秦國,雍城。
城邑內,鬧市中人來人往,好不熱鬧,所有人都爭先恐后的朝著宮殿擁擠而去。
而就在秦國贏氏的宗廟外,伴隨著一個個贏氏宗親的陪伴,以及秦國文武百官的跟隨,嬴政,正一步步走在階梯,朝著宗廟走去。
宗廟門前,便是九州鼎分別成列,刻有九州圖案的大鼎,數十年以來,再一次在祭祀中聚集。
嬴政。
如今昭告天下的秦始皇,在這一刻,一步步在萬眾矚目下,來到九鼎之前。
掌宗廟祭祀禮儀的奉常以及贏氏宗親德高望重之人,皆在嬴政兩旁,隨后一人接過韓謁者遞過來的一塊詔布,來到嬴政身后的階梯上,對著階梯下的諸多贏氏宗親、文武百官,各地名門望族之人,開始宣讀詔令。
“今,秦統天下……”
年邁老者宣讀的話語,在空中回響,傳入每一個人的耳中。
嬴政身穿王服,在宣讀之后,便面色嚴峻,開始祭天禱告。
此刻無論是階梯下的文武百官、贏氏宗親,以及昔日各地舊士族,都不會想到,就在嬴政上前禱告之際,在萬里之外的北方,在一座已經夾帶少許雪霜的高山上,也響起一個老秦人的聲音,也出現同樣的祭祀。
唯一不同的是,在那山巔上,祭祀用的,不僅僅是一只只羊畜,還有一顆顆血跡未干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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