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挺樂呵。能不樂呵嗎，跟著這邊吃的滿嘴油。剛才她還問我田覓兒給我東西了沒有，我就跟她說沒有。”

田覓兒給了夏家的小姑娘們一人一只銀鐲子，這件事夏家人并沒有宣揚，但有人看見了，臘月她們也沒有理由隱瞞，因此就傳的人人都知道了。

“那就對了。”夏至點頭。孫蘭兒的那只鐲子她沒讓孫蘭兒拿回去，就寄放在了自己這里。也是她教孫蘭兒要隱瞞孫王氏的。

如果讓孫王氏知道孫蘭兒也得了鐲子，肯定是用盡手段把鐲子給搶過去的。孫王氏當然不會說自己要，可她要是找借口說孫老五或者大毛、二毛有需要，比如說吃不上飯，或者要看病之類的，孫蘭兒也不能不給。

“蘭子姐，你這樣慢慢攢著。等你將來成親了，也能有點兒私房。到時候過日子啥的，你手里有錢，遇事就不慌，好歹能緩個手。”

夏至說的這么理所當然，孫蘭兒反而臉上微微發紅。

“成啥親，要是日子一直這么過，那我就挺知足。”孫蘭兒低低的聲音說道。

夏至正在專心熬粥，就沒聽見孫蘭兒的話。

粥的香氣慢慢地散發出來，田氏在屋子里聞見了，就走出來問夏至要干什么。

“給我奶熬的粥。”夏至就說。

田氏很生氣。“你倒是孝順，咋沒見你對我這樣過啊。我還是你親娘呢。她是你哪門子的奶。你看你巴結她巴結的！”

偏偏這話就被小黑魚兒給聽見了。小黑魚兒當時就不讓了，他從西屋跳出來，指著田氏就罵。

“我娘咋不是十六的奶了，你有能耐你問我爹去？你再敢說這樣的話，我就讓我大哥攆你回家。你不是我們老夏家的人，你回你自己家去！”

面對小黑魚兒，田氏就有些氣弱。

而且，說田老太太是夏至哪門子的奶這句話本也上不得臺面。無論是誰聽見了，都不能說她對。

這是特別根本的問題，也是不能容忍的問題。

“我說啥了，他老叔你聽岔了。”田氏不敢強嘴，只得含糊著說道。這就是服軟了。但小黑魚兒怒氣沒消，他就要上前拉扯田氏。

小黑魚兒是真生氣了。

這個時候后門就被推開了，武老太太從外面探進神來。“這是咋滴啦？”

田氏沒想到家里這個時候會來人。

武老太太和夏老爺子一樣，已經是多年不曾往這來過了。不過最近她跟夏家的關系處的越來越近，夏至又待她待的極好，昨天殺豬的時候，她也帶著自家的孩子來看過。剛才她本來是打算往夏家后院去的，在街上就聽見了小黑魚兒罵田氏的聲音，所以走過來看看發生了什么事。

小黑魚兒在氣頭上，就把事情跟武老太太說了。田氏想攔著，但是沒攔住。

誰都知道田氏從來沒把夏老太太當過婆婆。但這種事大家心知肚明是一回事，被人聽到田氏這么說，鬧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

“是小龍聽岔了。”田氏只能這么解釋。

“我才沒有，你說了還不敢承認，拉了粑粑往回坐。田帶娣，你不是人！”小黑魚兒越罵越兇。

這也怪不得小黑魚兒生氣。

田氏那句話實在是說的太過分了。田氏的意思，是根本就不承認夏老太太。然后她還有離間夏老太太和夏至的嫌疑。

這兩點，都是小黑魚兒最不能接受的。

夏至一直沒說話，她也覺得田氏的嘴比較欠，應該受些教訓。

武老太太想息事寧人，但她也知道不能糊弄小黑魚兒。“小龍啊，你大嫂子說錯話了。這大過年的，你看大姨的面上，別跟她計較行不行啊？”

武老太太和顏悅色地跟小黑魚兒求情。

武老太太對小黑魚兒一直都不錯。即便是當年她猜忌夏老太太的時候，夏老太太生下夏三叔、小黑魚兒來，她生怕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因為自己的親兒子而薄待夏秀才和夏二叔，她也只沖著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從來不會在小孩子身上撒氣。

她看待夏三叔和小黑魚兒的目光一直都是慈愛的。

這一點，也是夏老太太后來肯跟她深交的主要緣故。武老太太是個心地善良的女人。

小黑魚兒脾氣暴，不吃虧，但他卻知道人情，肯給人面子。

“她太氣人了。”小黑魚兒就跟武老太太說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讓你大嫂子給你賠禮道歉，你就放過她一回。你讓她回娘家去，她那娘家她咋回啊。她也不是故意的，往后她肯定不敢了。”

這句話說的小黑魚兒緩和下來，田氏的臉色卻變了幾變。

那句“她那娘家咋回”的話刺痛了田氏。但此刻她已經不敢揪著這句話撒潑。萬一、萬一夏秀才沒撐住，夏家人真攆她回靠山屯兒……

田氏不敢往下想。

武老太太這話卻是故意說的，她也看出來田氏在害怕了。

大外甥是什么都好，這外甥媳婦也曾經被她寄予過希望。但后來希望都變成了失望。如果不是田氏，夏秀才一家的日子怎么會好過不起來，或許現在夏秀才都是舉人老爺了。

“云海媳婦啊，我都跟小龍商量好了，你給小龍賠個禮吧。”武老太太說通了小黑魚兒，就又對田氏說道。

田氏還想著抻著：“他大姨奶，小龍才多點兒大，我是他大嫂呢。”

這個時候，田氏都不肯喊武老太太一聲大姨，而是指著夏橋、夏至他們喊武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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