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鎖鋪面,還得弄花水,脂粉,夏至在這上面用了十成的心思,是絕對不肯就跟誰定親成親的。四姐,你動靜大了,大家伙看在眼里,背后議論,只怕對李家,對李家也沒好處。”
“我自有章程。”雖然是這么說,但田夫人還是把九姑太太的話聽進去了。
九姑太太這邊剛走,外面就有小丫頭進來稟報,說是六老太太來了。
李家的六老太太,那就是老翰林夫人了。
田夫人不敢怠慢,連忙說了一聲請,她自己也整理了一下衣襟,然后親自迎了出來。
老翰林夫人還是那副清冷的樣子。
田夫人請老翰林夫人到上房坐了,又親自捧茶獻給老翰林夫人。“六嬸今天怎么有空過來?我這兩天正打算去看望六嬸。六嬸要是有什么吩咐,只管打發個丫頭、小廝過來吩咐一聲就是了。”
“我也沒什么事情要吩咐你。你當著諾大一個家,事情繁雜的很。我怎么會給你添麻煩。”老翰林夫人也不喝茶,語氣清清冷冷的。
“六嬸要是有事吩咐,那怎么能叫做麻煩呢。”田夫人陪笑說道。
“嗯。”老翰林夫人就那么坐著,不喝茶,也不說話了。
田夫人都有些不自在起來。這也就是她,如果換了另外一個人,只怕就支撐不住了。老翰林夫人就是有這樣的氣場。
老翰林夫人在田夫人這里坐了約略有兩三盞茶的工夫,然后就告辭走了,似乎她只是平白地來坐一坐的。
可田夫人知道不是。老翰林夫人不是那樣的人,而且誰過來坐一坐會是老翰林夫人那樣的姿態。
這一晚,田夫人就沒大睡著。
轉天,田齊的夫人姜氏上門來看田夫人。兩人一開始也是閑話,慢慢地話題不知道怎地就轉到了夏至的身上。
“我娘家有個侄子,滿心要撮合十六。不過十六跟我說了,這幾年先不談這件事。十六這姑娘,就跟我們七爺說的似的,真是巾幗不讓須眉,我也不去討那個閑了。”
說了半天的話,根本沒有提田夫人指使媒婆給夏至提親的事,仿佛她就不知道這件事一般。
等姜氏走了,田夫人就靠在引枕上,或許是因為昨天一夜沒睡好的緣故,她覺得特別的累,從里到外,身心俱疲。
李山長回來見田夫人這個樣子就有些擔心,問她是怎么了。
“還能怎么,就是你們嘴里夸的天神似的夏至姑娘。”
“夏至來過了?”李山長問,他有些吃驚。夏至這姑娘的脾性他是有些了解的,絕不會當面頂撞田夫人讓田夫人這般生氣、煩惱。
“她沒來,比她來了還厲害十倍、百倍。”
找媒人給夏至提親的事田夫人是瞞著李山長的,結果這樣一說就露餡了。
“你、你還真是……”李山長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這不是兩全其美的法子嗎。咱們也不算是仗勢欺人。”
“夫人品行高潔,不過……這種事不能勉強的。”如果是別個姑娘或許田夫人這一招能行,那姑娘自己能不受誘~惑,可卻不一定能承受來自家里和親戚朋友的壓力。
可夏至不是別的姑娘。夏至早就擺平了自家的人,親戚朋友們更不敢把自己的想法強加給她。
“我讓媒人去找她,她就立刻還以顏色。今天就來了這些人,明天還有誰會來?你信不信,明天六老太太肯定還會來坐一坐。”
李山長嘿了一聲,沒做評論。
結果卻正如田夫人所料,第二天,老翰林夫人又來了,而且還是那個時辰。老翰林夫人來了之后,還是什么話都沒有。
第三天依舊是這樣。
不過沒用老翰林夫人再來第四次。
田夫人知道這一招不管用,她雖然心中不甘,但卻很是知機,立刻讓那些媒婆停止了行動。
夏至終于得了清靜。
等到李夏再次登門的時候,夏至也沒跟李夏說這件事。田夫人既然安排人給夏至保媒,當然一切都安排妥當了。李夏這幾天被田夫人指使出門辦事去了,田夫人這邊放棄了,才讓李夏回來。
夏至雖然啥都沒說,但李夏卻很敏銳。“我不在這些天,是不是出啥事了?”
“沒有,都挺好。”夏至淡淡的,然后又問李夏,“你出門沒遇著啥事吧?”
“我能遇著啥事啊。”李夏笑,“不過還是回到家里好。”這個家,也不知道是指李府,還是指的寧華堂,或許兩者都是。
“那是,在外頭總不如在家里。累了吧,那早點兒回家歇著吧。”夏至說話的時候頭都沒抬,似乎只顧著看手里的賬冊。
“累是有點兒累,”李夏本打算博取同情的,但看夏至的樣子,他隨機應變,立刻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其實還行,不咋累。對了,十六,你要的那個口脂管,我找人給你做出來了。”
夏至立刻抬起頭來,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驚喜。
“真的?在哪兒,咋這么快?”
李夏得意地一笑,然后才在夏至的注視下慢吞吞地從袖子中拿出里拿出個小巧的錦盒來。
夏至一把就搶了過來。
打開錦盒,里面赫然是兩只按照她的圖紙制作的口紅管。一只是瓷的,一只是銅的。瓷的個頭稍微大一點,銅的就更為精致一些。
夏至將兩只口紅管取出來試了一下,就覺得十分滿意。她不應該低估這年代工匠們手藝。
而李夏,他竟然在給田夫人辦差的時候都沒忘了自己交代給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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