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夫人將他們請到上房一起說話。
當著田夫人的面,夏至也沒有什么好隱瞞的。
知道李夏要往京城去,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讓夏橋給李夏捎來了不少的東西。
“這是我奶帶著我三嬸、蘭子姐她們趕出來的幾套衣裳和鞋襪。沒做外面的大衣裳,怕咱們這的衣裳料子和樣式不合京城的式。”
夏至就將疊的整整齊齊的幾套衣裳鞋襪遞了上去。田夫人讓小丫頭趕在李夏前面把東西接了。她讓小丫頭把東西端到她面前仔細地看了。
“好細密整齊的針腳。讓你家人費心了。”田夫人很客氣地跟夏至和夏橋說。
“我們莊戶人家,也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不過是一份心意。”夏至就笑了笑,隨即又將幾張皮子,一盒山參,還有用錦匣裝的點絳唇的口脂、花露等送了上去。
皮子和山參都是她陸續(xù)搜集的。
“聽說京城比咱們這暖和,可到冬天也是冷的。咱們這皮子好,多帶幾塊去,到時候做什么都行,送人也不錯。這山參也算難得,留著應急。”
至于點絳唇的東西,那是給李夏送人用的。
李夏到了京城要住在他大哥家里,少不得要跟他的大嫂處好關系。
這話夏至當然是不會說出口的。
田夫人在上面坐著,看見夏至送的東西這樣用心,心中也有所觸動。對于夏至今天這樣來見李夏她更是非常納罕。
田夫人以為夏至要送東西,也會在私底下約見李夏,這些囑咐的話也會私底下說給李夏聽。
夏至如此作為,再次讓田夫人不得不對她刮目相看。
田夫人不喜歡夏至,不是因為夏至本人。如果不是李夏那么喜歡夏至,田夫人覺得她可能也會像九姑太太那樣很贊賞夏至。
現在她不喜歡夏至,卻絕不會小瞧了夏至。
田夫人對夏至很客氣,還替李夏說了幾句道謝的話。
“你們小孩子家家的,沒有什么長性,難得你這樣細心。李夏這一走,回來的時候,估計你們都各自成家,兒女成行了。”田夫人這么說的時候,一雙眼睛就盯著夏至。
夏至神色不變。
李夏卻立刻反駁:“娘,什么回來的時候就成家,兒女什么的,沒有的事。我和爹說好了的,我的親事,總要我自己愿意才行。去京城讀書的事情我答應了,親事上你們不能反悔。”
所謂的親事上的約定,也就是李山長和田夫人不能不經過他的同意就給他隨便定親。
“……還是孩子話。”田夫人就笑道。
“并不是。”李夏很認真。
田夫人的笑容略微有點僵。
夏至知道田夫人這話是說給她聽的,她只是付之一笑。
在上房說了一會話,田夫人就留夏至她們在李府用飯。夏至略微推辭了一下,也就點頭應了。
田夫人讓人準備了上等的席面,李夏陪著夏橋、小樹兒和小黑魚兒一桌,夏至另外一桌。
“……去西府請七姑娘來……”田夫人話說了一半就頓住了,“算了,不用去請七姑娘了,就讓她在我這里用吧。”
最后是田夫人留夏至在自己的屋子里用了飯。席間,田夫人少不得又說了一些對李夏將來的期許,其中就包括跟田家聯姻的打算。
夏至保持微笑。
這些事,不是她能夠發(fā)表看法的。
李夏啟程的日子到了。
夏至給小黑魚兒和小樹兒都請了假。送行人的大隊人馬將李夏送到城外十里亭就返回了。夏至一行人和田括又繼續(xù)往前送了李夏一段路。
“回去吧十六,這天太曬了。”李夏就說。
“嗯。”夏至點頭,卻并沒有回去。
李夏在等,他覺得夏至應該有話跟他說。
夏至果然是有話要跟李夏說。
“李夏,你好好讀書。我……可能會去看你。”
這句話卻是大大出乎李夏的意料。
“十六,你說什么?”
“可能,只是可能哦。”夏至笑,“李夏,你那天問我,幾年不見面,我是不是會忘了你。其實,這句話我也想問你。”
“我當然不會忘記。”暑熱消散,李夏只覺得漫山遍野的鳥語花香。
“你現在說了不算。”夏至又笑,“你如果沒忘記我,我就會去看你。”
“十六,你說真的?”
“一既出,駟馬難追。”
“好,那我們一為定。”李夏立刻接道。幸福來的如此突然,李夏有些暈,“十六,那天我問你的時候,你為什么不……”
因為那個時候她還沒有想好。
如果李夏一直在她身邊,她會有更多的時間來慢慢地想這件事。但李夏就要離開了。
李夏害怕因此會失去她。
夏至想好了,她要李夏,不能因此失去他。
雖然身體才有十三歲,但里面的靈魂卻是成熟的。夏至不太懂得愛情,但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同時她也更加重視責任和承諾。
千山萬水的阻隔,于這個年代別的女子來說那可能就是隔絕不能相見,但幸好于夏至并不是的。
田夫人將李夏打發(fā)到京城去,她可以攔著李夏不讓李夏回來,但她攔不住夏至去京城。
只要夏至想,她就能去。
夏至只告訴李夏兩個字:“驚喜。”
……
不過分開就是分開。
李夏離開北鎮(zhèn)府,之后半年,夏至并沒有收到他的只片語。
對此,夏至只是一笑。
生活依舊在繼續(xù)。
……
隨著鄉(xiāng)土氣息濃郁的喜樂,鞭炮聲響起,出來進去的人們和不住跑動的半大孩子們使得本來還算闊朗的院落都顯得擁擠了,不過也更增添了喜氣。
夏至穿著大紅的襖裙被人簇擁到堂前。
時間總是過的飛快,不會為任何人而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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