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夏老爺子坐一桌的都是輩分高,且有些身份和體面的人。他們在酒桌上幾乎是不遺余力地恭維夏老爺子。
“一個兒子是秀才相公,一個大孫子也是秀才相公。咱們這周圍方圓百八十里,也就是老哥哥你這一戶了。老哥哥,你是有福的人啊。”
又有說夏家祖上有德,這是蔭蔽子孫的。
還有人提到小黑魚兒和小樹兒,說這兩個年紀還小,再過兩年妥妥又是兩個秀才。
“小龍那孩子我看著比他哥,比他侄子更出息。我是聽說了,小龍念書念的最好……”
夏老爺子就笑,說些謙遜的話。
小黑魚兒和小樹兒都沒在這一桌。本來夏老爺子是想帶小兒子坐一桌的,但小黑魚兒就怕這些人說這樣的話,所以早就拋開了。
小黑魚兒和小樹兒都跟同齡人坐了一桌。而且他們倆還都坐不住。別看都長了三歲,兩個人有些時候還是小孩子的脾氣,甚至比小孩子還皮,還能鬧。
就比如這個時候,小黑魚兒和小樹兒都沒有好好地在席上坐著,他們一會跑到戲臺底下,一會又跑到門口去放鞭炮。
這一天,于他們也是節日。夏至替他們跟書院里請了假,這幾天他們連功課都不用做。
小樹兒和小黑魚兒一樣,如今都在文山書院念書。
夏老爺子一桌的人夸獎了夏老爺子的兒子和孫子,就又夸夏至。
“……就差托生個男兒身了。這走南闖北的,生意做的大了去了。心眼是真好,樂意給人辦事。這一點隨老哥哥……”
夏至也離這些人的桌子比較遠,她也不愿意聽他們一提到她就說什么托生個女的男的之類的話。
在酒席上坐了一會,夏至就離席。她讓小丫頭用食盒端了幾樣飯菜到新房找孫蘭兒。
大家都在坐席,不坐席的也在看戲,孫蘭兒這屋子里并沒有別人。
“蘭子姐,陪你的人呢。”雖然孫蘭兒做了嫂子,但夏至并不打算改變稱呼。蘭子姐她叫習慣了。
“我不用人陪。我讓她們都吃丸子看戲去了。好不容易有這么一回。”孫蘭兒趕緊就替那些人解釋。
這幾年孫蘭兒的變化并不太大,不過是隨著年齡的增長更加水靈和豐滿了。
即便是出身于那樣的家庭,孫蘭兒也是大興莊當之無愧的第一朵花。
“蘭子姐,你餓了吧。我看見我哥陪著人喝酒了,他想給你送吃的也脫不開身。”
夏至讓小丫頭將飯菜擺在桌子上,就讓孫蘭兒趕緊吃。
孫蘭兒還猶豫了一下,她在夏至面前自然是沒什么好矜持的,不過是比較在意風俗。
嫁進夏家,嫁給夏橋,孫蘭兒心甘情愿地遵守一切的風俗規矩,哪怕只是為了一個好兆頭。
“沒事,別人都這樣。”夏至明白孫蘭兒在想什么,就笑著勸她。
孫蘭兒還是比較信服夏至的。忙了這多半天,她也確實是餓了,因此就坐在桌邊吃了起來。
一邊吃,孫蘭兒還擔心夏橋,怕夏橋被灌醉了。
這個場合,夏橋不喝酒是不成的。不過夏家人也不會任由人灌他。
“好些人陪著呢,陳家大哥、陳家二哥都在,還有月來哥,那都是能喝的。他們替我哥擋著,我哥喝不多。”夏至說著,就笑瞇瞇地斜瞥了孫蘭兒一眼。
孫蘭兒的臉就紅了。“我怕你哥喝多了傷、傷身子。”
“知道,嫂子,要不然你當我是以為你怕啥呢。”夏至別有深意地笑。
孫蘭兒更加害羞,兩個女孩子就低低的聲音一起笑了起來。
這個時候就聽的門響,夏至抬眼一看,就看見大毛和二毛在門邊探頭探腦的,一副想進來又不敢進來的樣子。
他們是看到了夏至。
“大毛,二毛,你倆不坐席看戲,上這來干啥?”夏至微微挑眉,問大毛和二毛兩個。
大毛和二毛兩個今天也穿了新衣裳,不過還是站沒站相坐沒坐相的。他們倆也還是一如既往地害怕夏至,所以都不敢吭聲,但又藏著身子站在門邊不肯走。
這大概就是被孫王氏給打發來的了。
孫蘭兒臉上發紅:“你倆有啥事?咱娘讓你倆來的是不?她還想要啥?你倆趕緊走,要不十六揍你倆,我不攔著。”
大毛和二毛更加瑟縮。
夏至今天倒是比較慈和,畢竟這是夏橋和孫蘭兒的好日子。而且,該給孫王氏的都已經給了。孫王氏不該在這樣的日子里還張嘴要額外的東西。
“你們倆要啥,現在不說就啥都沒有。”夏至就說,然后她頓了頓,“一會我讓人給你們折菜。”
“我要丸子,干肉丸子。”大毛立刻就說,還是不敢進屋。
“我要蒸肉。要肥的。”二毛也跟著說。
大毛和二毛的智商都不是很高,他們的要求往往也非常簡單。
“行。”夏至痛快地答應了,一面就吩咐了小丫頭讓她帶大毛和二毛到廚房去。
這兩個孩子肯定是在席上沒吃夠,所以跑到孫蘭兒這里來了。他們也知道今天的日子特殊,而且孫蘭兒的身份也變了。
打發走了大毛和二毛,孫蘭兒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蘭子姐,你別放在心上。咱們都知根知底,又不是以前不知道。”夏家既然娶她進門了,就表示接受了她身后的一切。
“蘭子……”田氏人未到,聲音先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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