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的記憶在痛苦的時候浮現(xiàn),只會讓痛苦翻倍。
指甲在掌心掐破了皮,眼淚卻仍然憋不回去,喬蘊雪轉(zhuǎn)過身,捂著眼睛去了洗手間,護工看著洗手間關(guān)上的門,搖了搖頭。
哎,這剛生完孩子,情緒就是不穩(wěn)定,更何況喬蘊雪自己還是個小姑娘,恐怕更是心情復(fù)雜吧,難怪這兩天都沒過來看孩子,自己的心情都沒調(diào)節(jié)好呢。
喬蘊雪站在鏡子前開了水龍頭,捂著嘴巴哭了起來,哭得臉頰都酸了,眼睛更是疼得發(fā)緊。
生完孩子的這幾天,她幾乎天天以淚洗面,又盯著電子屏幕看,過天說不定就瞎了。
喬蘊雪哭了快二十分鐘,用溫水洗了兩把臉。
等她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剛剛喝完奶粉的孩子已經(jīng)睡了,小小的一團,安靜地躺在嬰兒床里。
喬蘊雪來到嬰兒床邊站定,手扶著圍欄,低頭,再次認(rèn)真地觀察起來這條和她血脈相連的新生命——她很可愛,看得人心軟,想要抱抱她。
喬蘊雪一只手停在了她的面前,指尖輕輕碰了一下她的臉,嬰兒的肌膚很嫩很滑,吹彈可破,她不禁開始想,等她長大一些,臉頰貼貼的時候應(yīng)該很舒服。
可是她好像沒辦法陪著她長大了。
喬蘊雪摸著她的臉,心里默默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她堅持不下去了,再不去做點兒有意義的事情,她會死的。
——
喬蘊雪這晚還是沒睡好,生產(chǎn)完這幾天,她天天情緒崩潰、東西沒怎么吃,覺也沒怎么睡,臉上黑眼圈很重,看著老了四五歲。
隔天是去月子中心的日子,四名長輩一大早就來了,但傅善戰(zhàn)沒有出現(xiàn),喬蘊雪看到傅青云和紀(jì)青鳶過來的時候,下意識地往兩個人身后看了看,沒看到他的時候,她不由得攥了攥拳頭。
人總是這樣矛盾,明知道看到他肯定會吵架、鬧不愉快,明明上次吵架的時候還說“永遠(yuǎn)不想看到他”,但當(dāng)他真的不來了,又會對此感到失望。
難怪人們都說,愛一個人就是給了對方傷害自己的武器,這些都是她自找的。
紀(jì)青鳶注意到喬蘊雪找人的小動作,主動對她解釋:“怕善戰(zhàn)過來說什么話影響到你,所以沒讓他來,你想見他的話,我一會兒讓人把他……”
“不用,我不想見他。”喬蘊雪吸了一口氣,搖頭,態(tài)度很強硬。
紀(jì)青鳶點點頭,“好,那就不讓他過來了。”
喬蘊雪的行李一早就有護工收好了,辦好出院之后,一行人便帶著孩子下了樓。
孩子放在睡籃里,是阿姨抱著的。
上車之后,孩子也一直躺在阿姨懷里,喬蘊雪靠在車座里閉了一路的眼睛,沒睡著,但是也不清醒,連車停了都不知道。
月子中心的配置很豪華,也很清靜,住在這里,衣食住都有人照顧,孩子有月嫂和阿姨兩個人弄,喬蘊雪幾乎也不需要操心。
傅青云安頓好了人,對喬蘊雪說:“你這段時間就在這里好好休息,復(fù)試的時候我讓人來接你過去,身體要緊,老三這段時間不會來打擾你,你放心。”
喬蘊雪點點頭,“好,謝謝爸。”
傅青云:“那你休息吧,我還有事兒處理,先走了。”
傅青云跟紀(jì)青鳶沒待多久,叮囑了幾句就走了。
喬蘊雪看著他們兩個人離開,想著傅青云方才的那句“老三這段時間不會來打擾你”,忽然有些想笑——傅青云的話聽著非常善解人意,處處為她著想,滴水不漏。
可她卻覺得事實遠(yuǎn)非如此——可能是她被迫害妄想癥吧,傅青云現(xiàn)在像是迫不及待等他們離婚的,美其名曰不讓傅善戰(zhàn)來打擾她,實際上是怕他們兩個人重歸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