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玄羽一身玄色常服,隨意地坐在紫檀木膳桌旁,姿態(tài)慵懶。
他手中拿著一柄銀匙,慢悠悠地攪動著面前白玉碗里的燕窩羹,神情閑適,眉宇間竟尋不出一絲大戰(zhàn)將臨的緊繃。倒像是尋常富貴閑人,在這深秋圍場享受難得的清靜。
沈知念眸光微閃。
南宮玄羽明知道定國公府磨刀霍霍,連柳時修都離了京,他還如此怡然自得?
這份刻意展現(xiàn)的松弛,本身就是一種信號。
是胸有成竹的篤定,還是……故意擺給暗處眼睛看的迷魂陣?
為了麻痹以為勝券在握的定國公?
沈知念心中了然,面上卻不露分毫,只揚起一抹溫婉得體的淺笑,盈盈上前:“臣妾給陛下請安!”
“念念來了。”
南宮玄羽抬眸,唇角露出溫和的淺笑,隨即放下銀匙,拍了拍身側鋪著明黃錦墊的座位:“坐。”
“嘗嘗這新熬的鹿筋粥,圍場獵的,還算新鮮。”
沈知念依落座,動作優(yōu)雅。
李常德立刻上前為她布菜。
粥熬得軟糯,鹿筋彈牙,幾碟精致小菜清爽可口。
南宮玄羽似乎胃口不錯,偶爾與她低聲交談幾句圍場風光,語氣輕松隨意。
沈知念含笑應對,眼波流轉間,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
帳內暖意融融,熏香裊裊。
帝王悠閑地用著早膳,宸貴妃溫婉相伴,李常德無聲侍立,一切都顯得平靜而安逸。
仿佛那場聲勢浩大的圍獵,和潛藏的滔天殺機,都只是幻夢一場。
就在這看似溫馨祥和的氛圍里,御帳厚重的簾幕,被人無聲地掀開一道縫隙。
一個小太監(jiān)快步進來,在李常德耳邊低語了幾句。
李常德神色不動,只微微頷首,隨即轉身,對著南宮玄羽道:“啟稟陛下,大公主在外求見。”
南宮玄羽聞,眉梢微挑,卻并無不悅之色,只淡淡頷首:“讓她進來吧。”
他的聲音平和,甚至帶著一絲難得的溫和。
大公主的生母沒了,被莊妃撫養(yǎng)。莊妃那寶相莊嚴的溫婉之下,藏著什么心思,帝王未必全然不知。
父女之間,確實因此添了幾分無形的疏離。
只是,后宮確實沒有比莊妃,更適合撫養(yǎng)大公主的人了。
孩子終究只是孩子,那份對父親天然的依賴,如同深埋的種子,總會在不經意間破土而出。
厚重的錦簾被無聲掀起,一個小小的身影,幾乎是雀躍著沖了進來。
大公主穿著一身粉嫩的宮裝,外罩一件小小的兔毛滾邊斗篷,小臉被風吹得紅撲撲,烏溜溜的大眼睛亮晶晶的,盛滿了純粹的興奮和孺慕。
然而,當大公主的目光,觸及坐在南宮玄羽身側,姿態(tài)優(yōu)雅的沈知念時,眼底亮晶晶的光彩瞬間黯淡了幾分,小嘴也下意識地微微撅起。
她顯然沒料到宸娘娘也在這里。
但皇家規(guī)矩早已刻入骨子里,大公主還是停下腳步,規(guī)規(guī)矩矩地對著南宮玄羽和沈知念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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