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沒變,臉變了。
簡意賅來說,仨字,鼻青臉腫。
詳細點說,那是臉腫如豬頭,眼眶都青了,嘴角也破了,鼻子有點歪,一副莊稼漢打扮,身上的粗布衣裳全是大腳印子。
站在旁邊的馬巖,看向趙勛,露出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
“趙勛!”
叫了一聲名字,“啪”的一聲,驚堂木狠狠拍在了公案上,白錦樓低吼道:“您究竟是不是讀書人!”
趙勛愣了一下:“是啊,我功名是考來的,不是買來的。”
“你還在老夫面前裝傻!”
白錦樓氣的呼哧帶喘地:“讀書人,哪能是你這般心性!”
“不是大人,學生怎么了,學生不懂您的意思。”
“那個…額…”
馬巖連忙對趙勛打了個眼色:“白老大人知曉呂春兒一事了。”
趙勛瞳孔猛地一縮,不再吭聲了。
“舉人,好一個舉人趙勛,你眼中究竟有沒有王法。”
白錦樓越說越來氣:“你這般心性豈會是一個讀書人,大庭廣眾朗朗乾坤,顛倒黑白搬弄是非,郭尚文明明已是身死多時,你竟敢在公堂之外指鹿為馬!”
趙勛垂下了頭顱:“學生只是想要保下呂春兒。”
“郭尚文再是作惡多端,那也不應由一介草民濫用私刑,她一民婦也就罷了,你是讀書人,你這讀書人難道也不通刑律不成!”
白錦樓微微瞇起了眼睛,搖了搖頭:“竟還裹脅百姓,你可曾想過,你并非是救呂春兒,而是害了呂春兒,不但害了呂春兒,還不知要連累多少百姓。”
“學生知錯。”
“知錯,知錯,本官堂堂瓊南道知州,統一道民生、律令,本知州問你,舉人趙勛你該當何罪!”
“學生并不精通刑律。”趙勛微微抬起頭:“敢問大人,學生應被定下什么罪名?”
“罷黜舉人之身,不得科考,關押牢獄,死的是我大景官員,理應上稟刑部論罪。”
馬巖神情大變:“老大人,當時…”
白錦樓:“住口!”
馬巖一咬牙,剛要再說些什么,趙勛沖著他搖了搖頭。
馬巖心里咯噔一聲,因為沖他搖頭的趙勛,此時面無表情,清冷的雙目,只有一種情緒,那就是失望,不,是絕望,絕望與某種痛恨。
“大人。”
趙勛突然徑直走向書案,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學生想問,郭尚文,是善,是惡?”
“自然是惡。”
“呂春兒,是善,是惡。”
“這…”白錦樓的目光有些躲閃:“國法難容,無關善惡。”
“好,國法。”趙勛嘴角微微上揚著:“呂春兒夫君被朝廷定為戰死,發下撫恤,卻被縣令貪了,那時候,國法在哪,您這掌管一道律令的知州大人,又在哪。”
白錦樓勃然大怒:“你說什么!”
“呂春兒殺了郭尚文,是,不假,可為何那么多百姓愿為她遮掩,為什么,您一定是覺得因為百姓愚昧,因為百姓不懂國法,對嗎。”
“你…”白錦樓氣的吹胡子瞪眼:“趙勛,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膽敢如此…”
“是啊,百姓不懂國法,百姓不懂的太多了,那些所謂的狗屁律令,他媽的全是看不懂的之乎者也,明明是給百姓看的,可哪個百姓能看懂,我知道,官員嘛,為的就是不讓百姓看懂,為什么不讓百姓看懂,因為你們可以用百姓不懂的律法嚴懲百姓,你們說什么就是什么,國法,無法保護百姓的國法,算你娘的什么國法!”
馬巖頓時變顏變色:“趙勛你瘋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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