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知白跟楚懸也是老相識了,此人聰慧,只是對學術不感興趣,墨知白一直想收其為徒,只是楚懸更熱衷商賈之道。
便就此作罷了。
王離沒能給嬴政一個令他滿意的答案,嬴政也不理楚懸,而是繼續問王離:“王公子,武成侯、徹武侯這些年來攻城略地,手上沾了多少人命,他們所做的一切可與墨家非攻思想背道而馳,你卻拜入墨家,你是認為你家長輩做錯了?”
王家人拜入墨家,本就顯得可笑,王離又非自愿,縱使認真學了半年墨家的學術,但也只是粗淺皮毛,真正的核心思想卻無法理解。
然嬴政問出的問題又極其刁鉆。
他要說自己父親和阿翁這輩子的功績都是不義之戰?
他要堅定不移地站在墨家這邊?
王離站在原地,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
這趙先生什么意思?
故意拆他臺來的?
墨知白卻沒好氣地說道:“如今天下已無戰爭,上一輩做的事,怎就來質問一個晚輩?”
墨知白對嬴政吹胡子瞪眼,這天下誰人都可以質疑王翦和王賁造了殺孽,你憑什么問這個問題啊?
你怎么好意思問出這個問題的?
王離卻冷聲說道:“墨家所謂非攻,乃是反對不義戰爭,主張以防御戰維護和平。”
“而今天下能如何和平,全靠始皇帝一統天下,滅了諸侯,終結四百多年戰亂,王家世代征戰,便是要成就此等經天緯地之功,此怎就成了不義之戰?”
“先生這是在質疑始皇帝?”王離語氣愈發不善,盯著嬴政,冷笑道,“吾觀先生是師父之故交,今日之,便不計較,誹謗皇帝,可是大罪!”
“墨家學說或有不適用于當今天下之處,但也可如法家、儒家一般為帝國之昌盛而改之,先生虧得是家師好友,偏要貶低墨家,貶低我王氏一族,究竟是何居心?”
王離說到這里,手已經落到劍柄之上,再說下去,怕是要拔劍了。
灰衣老者就站在嬴政身后,卻絲毫不為所動。
王離距離嬴政五步之遙,墨知白在王離身側,就算王離動手,也絕對傷不到嬴政。
嬴政聞卻大笑:“那王公子認為,墨家學說該如何改?墨家擅長守城術,雖反對戰爭卻精于軍事技術,如今更是造出手榴彈、大炮、散彈槍、電棍這種殺器,殺伐之意比起兵家有過之而無不及,豈不是相互矛盾,談什么非攻?”
王離眉宇之間依舊冰冷,嗤笑道:“神器在手,便可不戰就威懾帝國四周之蠻夷,有何不好?”
“若無神器,邊境不寧,非戰不能止!墨家守城不攻,若敵寇吾擾大秦邊境,傷大秦子民之心,又怎會死在守城術下?”
“只有厲害的守城之術,以及神器在手,敵寇知難而退,方為非攻!”
“非攻,不傷一敵,便退敵千里之外,是為兼愛!”
“若敵寇緊緊相逼,吾手中之劍也并非不利!”
王離說到最后一語雙關,盯著嬴政的眼神更是鋒芒畢露,他也感覺自己好像突然就悟了墨家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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