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知道春田酉物跟春田先生你是什么關(guān)系?”龍巖嘴角冷冷弧起。
“那是先父,龍老先生你怎么知道先父名字?”50多歲的日本商人猛然抬頭,眼中閃出厲色。
“1939年秋,我晉東南戰(zhàn)區(qū)7萬人沖破倭寇封鎖抵達晉東,倭寇出動10余萬大軍對我軍圍追堵截,二次激戰(zhàn)娘子關(guān)。
那個時候,我夜月寨的消息樹突然倒了。我姐龍英姐夫沈老六帶著我和夜月寨400青壯,前往灑月谷設(shè)伏阻擊來敵。
倭寇來的是一個齊裝滿員的步兵中隊,還帶著一個重機槍小隊,總兵力達200余,而我們,就一門石頭炮、一挺機槍和10幾桿步槍以及數(shù)百把長刀。”龍巖輕聲說道。
在場的日本人和中國人都呆住了。
哪怕他們之中的絕大多數(shù)人不通軍務(wù),但也知道,這絕對是一場以卵擊石的戰(zhàn)斗。
400村民靠著十幾桿步槍幾百把刀就想和一個武裝到牙齒的正規(guī)軍作戰(zhàn),開玩笑呢不是?
領(lǐng)頭的日本人卻是眼中露出喜色。
他的父親,正是在此戰(zhàn)失蹤,而他的行軍地圖上就必然會經(jīng)過這個地點,戰(zhàn)后20師團也在這里找到了許多彈孔和爆炸痕跡,他們有理由相信,這里曾經(jīng)爆發(fā)過一場激戰(zhàn)。
只是,他們并沒有找到戰(zhàn)死者尸骸,最終只能是判為失蹤,并記錄于戰(zhàn)報中。
而他自從知道這個消息后,就斷定父親一定是被埋在這個山谷里的某處,此次他舉家族之力來這個太行山山區(qū)縣投資,其實都不過是想尋得父親的遺骸。
現(xiàn)在,終于被眼前這個親歷過戰(zhàn)爭的老人給親口證實了。
“那一戰(zhàn),我400青壯戰(zhàn)死237人,重傷74,其中有19人傷重不治!喏,這256人都在這兒躺著呢!”龍巖沖不遠處指了指。
“不過呢!來襲之倭寇264人全部斃命,我阿姐將他們的頭全部砍下,就在你們腳下的位置壘成京觀,直至晉東大戰(zhàn)結(jié)束,可惜人腦袋都成白骨了,也沒有倭寇前來觀摩。
那個叫春田酉物的大尉中隊長,就是被老子我一刀梟首!”
雖然龍巖的聲音并不高亢,相反還有些輕柔,但在場的所有人卻忍不住遍體生寒。
他們都知道戰(zhàn)爭很殘酷,但當一場真正的戰(zhàn)爭由眼前這位老人親口講述,那種真正的殘酷才撲面而來。
原來,人頭是真的可以整個砍下來,并壘起來的!
“你胡說,這不可能!”春田又男難以自已的狂呼起來。
父親攜麾下遭遇中國人正規(guī)軍伏擊全軍覆滅他可以接受,畢竟那是戰(zhàn)爭時期。
但一個貌不驚人的中國老頭兒竟然說是一群中國村民干的,而且還砍下了他父親的頭顱,這真的讓他難以接受。
“我用得著跟你個小鬼子開玩笑?”龍巖傲然挺立。“老子也就是那一戰(zhàn)后去參了軍,打了7年你們?nèi)毡竟碜樱髞碛执蛄巳昝讎碜印?
老子是僥幸活著回來了,但我夜月寨及有姻親的村莊陸續(xù)參軍近500人,能回來養(yǎng)老的,不過十人而已。
你不過是一個父親死了,但老子,算上發(fā)小和叫得上來名字的親族,再也見不到的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這句話一出,全場沉寂,就連那個極其渴望投資的縣長眼中都泛起了晶瑩。
做為本地人,誰家沒有祖輩死在那場戰(zhàn)爭中?那場長達八年的戰(zhàn)爭,真的如同眼前這位老人所說的,家家戶戶掛白幡。
“對不起,我代表我父親,向您道歉!”春田又男沉默片刻,低頭彎腰道。“但我想請回我父親的靈谷,希望他和他麾下的士兵們靈魂回歸故鄉(xiāng),還請您允許!”
“春田先生,你知道為什么我夜月寨會將那些戰(zhàn)死英魂安葬在這高高的山坡上嘛?”龍巖突然開口問道。
“這不知!”
“那是我九黎族的傳統(tǒng),哪怕是死了,也要踏著敵人的尸骸,將之永鎮(zhèn)在足下,萬世不得翻身!”龍巖冷冷的回答道。
“還希望龍老先生成全,我愿意將賠償款提高一倍,1600萬,也當做是對我父親當年對貴地人民傷害的補償。”春田又男短暫思考后說道。
龐大的金錢數(shù)字令現(xiàn)場為之一寂。
“春田先生,你也說了,是貴地,當年日本人侵我華夏,害死的我中華之人,何止千萬?你這1600萬,平均到每個人頭上,一人一個包子嗎?還是白菜餡的。”龍巖根本不為所動。
“除這1600萬,我可以免費幫你們縣修這條總長度達50公里的標準公路,包括股份公司收益也將全部投入貴縣的基礎(chǔ)設(shè)施建設(shè)。”春田又男不愧是大公司的掌舵人,聽出了龍巖的弦外之音,立刻加大籌碼。
縣長眼里的火熱瞬間把剛才生的晶瑩給灼干了。
“事關(guān)重大,不是我一人能決定的,我得征求寨民的意見。”龍巖依舊沒有松口。
春田又男一行人也只能回到縣城等夜月寨的回信。
終于,三日后,夜月寨答復(fù):“可歸還包括春田酉物在內(nèi)的98顆頭顱,但剩余的因為年代久遠實在是找不到了,除非是把這片山掘地八尺。
另外,賠償款不要,曬月谷也不會成為景區(qū)。路可以修,但周邊方圓50里的村,都得通公路。”
春田又男雖然有些不甘心,但能‘買’回一小半,已經(jīng)是遠遠超出預(yù)期了,也只能答應(yīng)下來。
可不是買嗎?
光是修筑這條通往大山深處長達50公里的主干道以及通往周邊68個村可通小型貨車的水泥路,就得耗資2.5億,如果加上對娘子關(guān)景區(qū)各種基礎(chǔ)設(shè)施的完善和維護,總投資至少得3個億,所有收益還得投入到那個山區(qū)小縣城的基礎(chǔ)建設(shè),平均下來,一顆頭顱價值超300萬!
而且那個老頭兒精明的過分,你付多少錢,就給多少顆頭,單價就是總投資除以98,赤果果的金錢交易.
“長官啊!沒想到小鬼子頭這么值錢,早知道那會兒咱們就把干掉的鬼子腦袋都割下來,那得賣多少錢?”龍巖在打給唐刀的電話里笑得很爽朗。
“哈哈!還得是你小子,干得不錯,不愧是老子帶出來的兵。”老唐也笑了。
這作價售賣鬼子人頭的生意,大可做得,反正埋哪兒也占地方。
“二大爺,那不是還有一百多顆嗎?咱賣不賣?”龍云松在一邊兒悄悄嘀咕。
“你懂個屁,你以為老子說的永鎮(zhèn)鬼子萬世是假的,給他98個腦袋,那是讓他們不能九九歸一,魂還得被你那幫大爺們踩著,萬世不得翻身。”龍巖嘴角狠狠地上揚。
“還得是二大爺你!”龍云松秒懂,沖龍巖豎起大拇指。
“鬼子這玩意兒,一天不打上房揭瓦,你們這些小家伙都給老子記住了,那天他們再敢呲牙,就去給老子把他們牙全敲掉。老祖?zhèn)兛啥紟湍銈冩?zhèn)著他們的祖先呢!”龍巖這次可是說得無比認真。
。。。。。。。。
二十年后,旅游業(yè)果然紅火的一批!
紅色娘子關(guān)也火了,火遍全國,十幾把繳獲自日寇將官佐官的佩刀就存放于那座軍事博物館中。
據(jù)說,所屬佩刀主人的日本后代出重金購買皆不可得,這個時候的華國,可不像當初那么缺錢了。
當然,更重要的是,堅持心中的那抹紅!
夜月寨,乏驢嶺則成為整個景區(qū)最璀璨的兩顆明珠。
古老山體上已經(jīng)斑駁的彈痕,隨處可見的英雄冢,那些在衛(wèi)國戰(zhàn)爭中動人心魄的戰(zhàn)地故事給人前所未有的震撼。
夜月寨最老的那位解說員,也在領(lǐng)取共和國勛章的一年后,與世長辭!
走的時候,他的嘴角狠狠上揚。
他終于,可以去見那些數(shù)十年未再見的老兄弟去了。
他,不負此生!不負鄉(xiāng)人!
。。。。。。。。。。。
ps最后的幾個小故事,終于寫完了!至此時,本書也不會再更新了,感謝一直以來支持陪伴風月的書友們,我們新書再見,依舊會是熱血澎湃的軍事戰(zhàn)爭故事,只是,或許寫法不再是如此傳統(tǒng)了,風月會突破一下自我,希望廣大書友們繼續(xù)支持我!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