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鎮江府消息滿天飛,今日這位才子寫的詩詞被大為傳唱,明日那位才子因囊中錢財盡數掏空而被紅顏知已們趕出來。
才子一多,必要比上一比,鎮江府的士子們便開始斗文。
輸了的,才名大打折扣,贏了的,才名更甚,最出名者當屬謝安與方邈。
此次解元呼聲最高者,也是這二人。
兩人來自不同府,兩府的士子們更支持本府才子,自是火藥味十足。
許多才子和兩人斗文,一旦輸給其中一人,則必支持那人。
才子有傲氣,即便輸了也要輸給強者。
如此一來,兩人的擁躉越來越多,凡是喜愛參加文會的士子,均已選邊站。
陳硯四人去食肆吃頓飯,隔壁桌便因謝安與方邈二人吵起來。
這人道:“謝安所做文章實在驚才絕艷,此次鄉試必無人能出其右,解元非他莫屬。”
另一士子反唇相譏:“方邈之父乃是刑部員外郎,是二甲進士出身,虎父無犬子,方邈博古通今,此次必能蟾宮折桂!”
原本只是兩人爭論,此后加入爭論的士子越來越多,漸漸便吵成一團,陳硯親眼看到他人的口水飛濺到他的碗里。
陳硯忍無可忍,終于還是站起身問那士子要面錢。
那士子不敢置信:“你吃的面為何要我給錢?”
陳硯理直氣壯道:“你的口水飛進我碗里,我便不能吃了,這面錢合該你掏。”
那士子半張著嘴,眼底全是無措與茫然。
原本吵鬧的食肆也為之一靜,齊刷刷看過來。
那名士子紅了臉,并不敢當眾與陳硯爭論自已的口水究竟有沒有噴到陳硯的碗里,只能乖乖掏錢。
陳硯收了錢,喊了李景明等人離開了食肆。
一直到他們徹底離開,食肆里的士子們都頗為安靜。
良久,才有人問道:“那士子究竟是何人?”
“不知。”
“那就是無名之輩。”
那么些文會都未出名者,必是詩作平平,文章平平,何必費心記下。
士子們吃喝玩樂,爭論不休之際,貢院里卻是忙碌不已。
考官們每日只睡兩個多時辰,忙得連水都不敢多喝,就怕需上茅房耽擱工夫。
若說士子們在號舍時受盡折磨,考官們在貢院里也是忙碌不堪。
一天看幾百篇文章,眾人都已有些麻木了。
看得多了,看什么文章都提不起興致。
《春秋》房的衛攬春剛落了一張答卷,就聽隔壁傳來一陣陣驚呼,依稀能聽到“好文章”“解元”之類的詞。
隔壁便是《詩》一房,能引起如此大動靜,必是出了一篇極好的文章,方才讓整個房的考官們都沸騰起來。
還不待衛攬春有何感想,又聽到一名官員的驚呼:“此次解元必出自我《禮》一房!”
旋即便是《禮》一房的歡聲笑語。
到了此時,若不是驚才絕艷之文章,必不會讓他們失態至此。
再看看被他落了滿地的答卷,衛攬春不免心中一沉。
最近因看太多文章,他已記不清自已薦上去的那篇文章寫的什么,只記得文章引經據典,情真意切,寫得頗好。
可另外兩房的反應并不比他那晚小,怕不是也找到頂好的文章。
難道此次解元又要出自那兩房?
衛攬春心中很是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