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實在沒料到自已會在賭坊里碰上周既白,更沒料到周既白竟還跟其他舉子裝扮的人吵了起來。
事情倒也簡單,周既白拿著五百兩的家當來下注陳硯,被同樣來下注的江南才子們瞧見,就諷刺了兩句。
陳硯雖未聽見,想也知道大概意思是周既白有錢沒處花,竟下注給陳硯這樣的籍籍無名之輩。
周既白不服氣,就將陳硯乃是鎮江解元的事說了出來。
江南才子們嗤之以鼻:“你們鎮江斗文已連輸三場,那解元陳硯都未出手,怕是已被嚇破膽不敢露頭了吧?”
此一出,賭坊內各地舉子紛紛笑出聲。
各地在京中都有會館,各地舉子們進京赴考,都在各地會館居住。
如此一來,各地舉子就以同鄉抱團。
有舉子入了會館埋頭苦讀,有舉子四處拜訪同鄉高官,還有舉子就四處斗文。
南北之爭格外激烈。
因鎮江在中部,兩邊都不靠,也就兩邊討打。
鎮江府也有會館,按理說陳硯一行人入京后可直接前往會館居住。
不過以陳硯與高家的關系,以及高家最近頻頻小動作,陳硯便離鎮江會館遠遠的,自是不知此中詳情。
周既白板著臉道:“會試在即,你們卻還有閑情斗文,可見你們都是自認此番會試上榜無望,就想趁著考前揚名。”
此話一出,原本的笑聲戛然而止。
那些人的臉色猶如冬日里的陰天,毫無暖意。
有人忍不住嘲諷道:“你不也在此下注?可見你也自知自已上榜無望。”
周既白理直氣壯道:“我只是生員,不能參加會試,自是上榜無望。”
原本怒氣沖沖的舉子們瞬間揚眉吐氣,紛紛嘲笑起周既白。
連鄉試都沒中的小小生員,竟敢來嘲諷他們這些舉子,真是天大的笑話。
周既白還要再說,胳膊被人拽住,他回頭,瞧見陳硯便滿臉喜氣:“你也來掙錢了?”
陳硯“嗯”了聲,在眾舉子們的嘲笑聲中,將五百兩放到桌子上,淡淡對莊家道:“壓鎮江省東陽府平興縣陳硯。”
賭場再次為之一靜。
一名舉子嘲笑道:“你若是嫌錢多,不如給我,何必打水漂?”
周既白正要再開口,卻被陳硯攔住。
陳硯直視那名舉子,拱手問道:“不知兄臺姓甚名誰?”
那舉子也回了一禮,只是眼底的輕蔑未曾有絲毫收斂:“不才李秉。”
陳硯又問:“不知兄臺押的何人?”
“自是江啟解元柯同光。”
李秉頗為傲氣得直起身子,仿若押了柯同光便能讓他也多幾分榮光。
陳硯卻是收了禮,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嫌棄:“竟連自已都不敢押,可見不止沒真才實學,還膽小如鼠,我實在不屑與你為伍。”
李秉大怒:“你不也是押的解元陳硯?豈不是你口中無才之人便是你自已?”
陳硯嗤笑一聲:“我就是陳硯。”
此話一出,場中一片靜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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