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日便是焦志行和劉守仁的爭斗。
按照權(quán)勢自是焦志行更強(qiáng),可劉守仁仗著民族大義。
你焦志行暫代首輔之責(zé),卻要對小小倭寇屈服,實在是讓整個大梁蒙羞。
你既弄不來銀子,那就讓能弄來銀子的人上去。
雙方爭論不下,國事卻不可等,終歸要天子作定奪。
五日后,陳硯跟隨內(nèi)侍官入了暖閣。
與前些日子相比,此時暖閣的氣氛仿若要將人壓得喘不過氣來。
行完禮,陳硯垂手而立。
永安帝道:“朕近些日子頓頓土芋,發(fā)覺這土芋實乃好物,吃完不脹氣,也可填飽肚子,又能煮又能蒸,滋味頗好。下半年就讓戶部大力推廣,明年部分百姓就能有大收成。”
此話就是在寬慰人了。
土芋雖高產(chǎn),然想半年就在農(nóng)戶中推廣開并非易事。
農(nóng)戶靠天吃飯,每年都沒什么結(jié)余,凡是遇到天災(zāi)有一季的糧食收成不行就要餓肚子,甚至家破人亡,根本不敢冒一點險。
對他們而,最保穩(wěn)的就是種自已長年種的糧食,如此一來雖不能大富大貴,至少餓不死。
土芋這等并未見過之物,朝廷說得如何如何高產(chǎn),一旦收成不好,朝廷可不會替他們餓肚子。
正因如此,番薯和土芋在明朝就傳入了,一直都是小范圍耕種,并未推行開來。
陳硯道:“臣以為土芋的推廣不可急于一時,也不可要求農(nóng)戶不種其他糧食改種土芋。不若將土芋等分發(fā)給士紳地主耕種,一旦收成高,農(nóng)戶們會自發(fā)跟隨種植。”
各地都有鄉(xiāng)紳氏族,只要種了土芋,收獲又極多,必會被農(nóng)戶們瞧見。
如此一來,那些腦子靈活的農(nóng)戶就會想盡辦法或買或偷土芋來自已種。
一旦有了自發(fā)性,這推廣就不用朝廷費太大力,還能迅速推廣開。
永安帝沉思道:“此法甚好。”
永安帝語氣比之平日多了些沉重,陳硯就知自已該主動了。
跪下,行禮,陳硯恭敬道:“陛下,臣想去地方上。”
永安帝的聲音有些縹緲:“怎的要去地方?”
“臣在君父身邊一年,實在學(xué)了許多,可臣不知對錯,必要去地方上磨礪一番方才能有進(jìn)益。身為臣子,能護(hù)一方安寧,也是為君父分憂。”
“你既為翰林,在中樞一路升遷方才是正道。”
永安帝提醒道。
京城乃是中樞,在天子身側(cè),機(jī)會自是更多。
地方上則不同,哪怕是封疆大吏,若是進(jìn)京述職,遇見吏部一個從五品的員外郎都要好聲好氣。
京官外派,除了兼任總督巡撫外,多是被貶。
陳硯正是立下大功之際,還未封賞,如何能貶?
“中樞于臣升官有利,卻于百姓無利,于君父無利,于這大梁的疆土無利。臣雖位卑,必不敢忘憂國。”
權(quán)力從來都是自下而上,空有高位又如何?
焦志行乃是次輔,站在了文臣頂峰,又掌管戶部,還受天子提拔,可他能為百姓做多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