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硯拱手回禮,道:“不敢奢望嘉獎,只求不怪罪便是。”
“陳大人學富五車,又簡在帝心,年紀輕輕便已官居五品,來此不足一個月就立下大功,真可謂文武雙全,實乃英雄少年,令人欽佩啊!”
捧殺也不過如此了。
不過陳硯依舊被吹捧得滿面紅光,連聲道“哪里哪里”。
又是感念圣恩,又是感念朝廷。
胡德運毫不惜力地吹捧,兩人相談甚歡。
如此你來我往許久,胡德運便是憂愁地嘆口氣,陳硯就知終于要步入正題,神情一凜,問道:“大人為何事煩憂?”
胡德運又是一聲嘆息,方才道:“本官若能有陳大人之才,也不至于讓松奉百姓窮困潦倒。陳大人不知此地耕地甚少,又受海寇所擾,百姓已是過得極艱難,奈何年年天災,今年七八月連著來了好幾場大風,吹塌了不少百姓的房屋,災民流離失所,真是凄慘至極,可惜本官無能,無法對他們進行安置,哎……”
陳硯聽明白了,這是要他去救災。
果然胡德運將目光落在了陳硯身上:“陳大人憂國憂民,能否救一救這些災民?”
不是整日將為國盡忠,為百姓謀福掛在嘴上嗎,究竟是沽名釣譽,還是真為良臣,就看敢不敢接下這救災的任務。
陳硯只略一思索,便道:“能為朝廷分憂,能利百姓,便是再難,下官也定要接下此等重擔。”
“好!”
胡德運眼中精芒一閃,旋即大喜道:“有陳大人去救災,我松奉的災民無憂矣!”
陳硯自是又一番慷慨陳詞,二人激情澎湃之際,陳硯就問起救災糧在何處。
胡德運的喜氣瞬間消失,又是長長一聲嘆息,訴說縣衙如此清苦,救災多月如何艱難。
總結下來就一句話:沒銀子,沒糧食,有三四百災民,救災去吧。
陳硯道:“既如此,此事就交給下官,只是這救災任務艱巨,還望府臺大人能多多幫襯。”
“但凡本官能幫上忙的,必定傾盡全力。”
胡德運就差拍胸脯保證除了糧食和銀子外,他可提供一切幫助。
上峰交代的第一個任務,陳硯自是不推辭。
“既要賑災,總要找鄉紳商賈捐贈,還望大人寫一份名單給下官。”
救災找鄉紳大戶納捐是常用手段,往年胡德運也用過此招。
那些鄉紳大戶不是冤大頭,不是隨便一人組局讓他們吃頓飯他們就愿意捐贈的。
還得看開口的官員手里的權有多大。
恰好這位陳同知沒權,連屬官都沒有,又與首輔大人交惡,誰會給他捐贈?
此時好不容易才將陳硯下了套,胡德運必不會讓陳硯就這般跑路,當即取了筆墨,將松奉的鄉紳大戶寫了下來遞給陳硯,道:“這些災民就托付給陳同知了!”
陳硯拱手,莊重道:“必不負使命!”
待到陳硯離去,陳德運往椅子上一躺,手指敲著桌面,頗為愜意地唱起了小曲。
救災可不是光憑嘴皮子就能辦到的,他就看這陳硯如何被災民唾棄,又如何因此身敗名裂。
到時再隨意派幾個人鬧事,陳同知還能活命?
思及此,胡德運只覺很快便能解決這心頭大患。
他大可以此向宰輔大人邀功,往后或還可再往上走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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