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閻君叫道:“你可還記得兩千年前那魔頭?!打殺來森羅殿的?!這人竟和他是一路人!不在六道輪回里!”
黑閻君一驚,手里的鐵索嘩啦啦地抖,拉著白閻君退了一步細細看李云心,也道:“那……那……那女子還去拿了嗎?”
白閻君一扯他的衣袖便走:“拿什么拿?!莫讓他發了兇性!走了走了!今后和他有牽扯的,魂魄都莫拿了!省得又來鬧事!”
李云心聽他們對話聽得心里煩躁,就伸手欲攔:“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這一喊,他便醒過來了。
面前一個圓臉的年輕男人正饒有興趣地盯著他,握住他的手。
李云心也盯著他瞧了一會兒,趕緊將手縮回來,皺眉:“你做什么?!”
天已經亮了,艷陽高照。路上一人一馬,一車。
握他手的圓臉男子,這時候才直起腰,柔聲安慰道:“別慌、別慌。已經沒事了。在下于濛,小兄弟別怕。”
于濛有一雙大眼睛,還是水汪汪的大眼睛。
他嘴角含笑退開一步,道:“小兄弟剛才大概是做了噩夢,夢里問到底什么人,伸了手。我順勢便握住了。莫誤會。”
這時候,李云心才意識到自己半躺在草地上。劉老道和喬嘉欣已經在那輛大車上了,劉老道大概是困得受不住,側了身子背對他在睡。“喬嘉欣”倒是面對他,但只瞪著一雙眼看他,一句話都不說。
這倒反常。李云心之前叮囑這貓妖少說話,別讓別人碰她身體,只當自己就是喬嘉欣,卻從未想過她真會像如今這樣乖巧。
而自己竟然睡著了。這件事兒更不可思議。
“閣下何人?”李云心站起來,打量這于濛。這人看起來除了那雙眼睛,倒沒有什么別的特點。穿一身趕路時候常見的粗布衣,外面有一件罩衫。頭上戴竹篾斗笠,陽光從斗笠的縫隙里透下來,斑斑點點灑在他前額。
倒是少見的白凈。但整個人的氣質又挺溫和,如果出現在市井街道間,穿一身綢布衣,搖一柄折扇,是再適合不過了。
但出現在這里,總還有些奇怪。
因為他的氣質更像是富家公子,或者書生。而不是跑江湖的。李云心對自己識人的功夫頗為自信,但眼下這位……他覺得自己看不透。這個人,氣質太古怪。
于濛拱手,柔聲道:“哦。在下于濛。”
李云心皺眉:“我知道你叫于濛。我是說,你是……什么來頭?”
他覺得自己會罕見地在危機重重的荒野中睡著,大概是被人做了什么手腳。眼下這位,頗為可疑。
于濛一愣,眨眨眼。然后他慢慢抬起手,指著自己:“我?在下于濛啊?你竟然不知道我?”
簡直神經病加重度中二綜合癥。李云心瞇起眼:“我為什么要知道你?”
于濛又眨了眨眼:“咦?你當真不知道我?!”
李云心仔細看他的表情。但未曾看出什么破綻——這人的驚訝拿捏得恰到好處,要論這份作偽的功力,當真已是爐火純青了。
于濛的臉上露出詭異的笑。這笑容險些讓李云心一劍刺進他胸口里去。但在有所行動之前李云心忽然意識到一件事——也許不是因為對方太復雜、掩飾得太好,他看不透。而是因為這個人……他就是極度單純。
到了異于常人的地步。
果然。這于濛搓了搓手:“在下于濛,是大慶朝,鏢局行會的現任龍首。”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