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那大鬼使了什么手段,竟沒有外人聽得到它的聲音。
它此時開始砸門。《雙君鎮鬼圖》已經燒盡了,只余一地殘灰。那“辟鬼符”上的紅光也越來越黯淡,眼看就要熄滅。
門窗咣當咣當作響,即便是習慣了客人吵鬧的湖心姑娘也只得醒了。睡眼惺忪地伸個懶腰,露出一對美好的椒乳來,問:“秦郎,何事這樣吵?”
裴決子一看見她,先是一愣,然后兩眼就放了光。他一個箭步奔到床前,不由分說將那湖心姑娘抱了起來。
剛醒遇到這事,湖心姑娘嚇了一跳。
但此刻那大鬼竟也不敲了,只用一只銅鈴大眼從縫里看。
湖心姑娘倒不曉得發生了什么。睡眼惺忪,也沒心細瞧。只當秦郎剛才有事,仆從不懂規矩,亂敲門——現下見自己醒了身段美好,忍不住逗她頑。
各種恩客她都見得多,出格的更多。她這幾日已知秦郎是個跳脫性子,對自己又疼愛,便也不惱。強撐了精神、伸出雪白細滑的纖纖玉臂攬住了秦郎的脖頸,將頭倚在他的胸口,嬌聲道:“都這樣晚了,秦郎花樣倒是多——”
話沒說完,裴決子已經抱著她,到了門口。
湖心姑娘眨眼:“秦郎是要……”
但她的秦郎卻已經粗暴地拉起她的一只手,從那油紙的破口中遞了出去:“請鬼王享用,饒小生一命啊!”
直到這時候,湖心姑娘才看到……
窗外的那鬼。
眼見那鬼張開了血盆大口,一下子朝她的手上咬下去、那秦郎不忍地側過了頭,湖心姑娘便要尖叫起來。可預想中的劇痛沒有傳來,她倒只覺得手上微微一麻……
便失掉了力氣、意識。
裴決子也目瞪口呆——這鬼竟不吃血食?
它……噬魂。
手一松,湖心姑娘的尸體落在地上。
大鬼吃了這女子的魂魄,似乎力氣又大了許多。它從油紙縫里死死地盯著裴決子:“開門、開門、開門!”
說一聲,就敲一下。
三聲之后,那門上的辟鬼符終于失了光芒。寫成了符咒的朱砂化作粉末、簌簌地落了。
門,咣當一聲被推開。
大鬼低頭進了門,一把握住肝膽欲裂的裴決子。這位年輕畫道大師的身上依次亮起一道道光芒,但很快消失——被加諸他身上用來保命的護咒符印,都被這鬼王輕易捏碎了。
“我乃是……”他發出最后一聲絕望的呼喊,隨即便一動不動了。
大鬼吃了他的魂魄,坐在地上想了想,便關了門,把裴決子的尸體撥拉到兩腿之間。
用尖利的指甲,小心翼翼地將他身上的外衣、內衣都剝光了,露出軀體來。
然后湊得更近、用指甲尖在他頭頂輕輕劃了一道。再鼓起腮幫子,猛地朝那破口里吹了一陣陰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