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走近了,才看見那從云子正背著手,對一個守門的小廝說話:“等?你可知我同你家主人的淵源?再敢攔我,我當場殺了你!”
但那小廝仍只笑著、也不說話,似乎更不知道害怕,只是攔在門前不讓他走。
丁掌柜并不認得從云子,卻是個善交際的。便走過去向從云子一拱手,笑道:“這位朋友不要急躁,李道長這里到底是有些規(guī)矩的。您能被邀來定然也是有情趣的人,何必與一個童子爭吵。我看,我們還是……”
從云子冷冷地瞥他一眼:“滾。你算是個什么東西。”
說了這一句,大袖一揮,那守門的小廝立時倒飛出四五步遠,跌在地上起不得身。這從云子便邁開大步,直向那門內(nèi)去。
發(fā)生了這事眾人皆面面相覷。丁掌柜氣得臉紅,只是連聲道:“這,這,這人,這,這……”
李云心拍拍他的肩膀,連忙火上澆油:“不氣不氣。你沒看見人家穿著道袍?也是個修長生的人呢。萬一把我們打死了怎么辦?”
丁掌柜喘著粗氣,盯著那從云子的背影:“呸。這等人,也配修長生!那李道長怎么有這種朋友?”
雖然氣憤,但門外的十來個人也跟著從云子進了門。
只有李云心走在后面,路過那小廝身邊的時候拉了他一把、將他拉起來。
小廝倒在地上的時候仍在笑。此時站起了、嘴角溢著血,臉上的笑容仍不變。
李云心也對他笑笑,跟上眾人去。
身后,日頭隱沒在群山以西,夜幕降臨。門后是一條石板路。路邊是石質的、半人高的小路燈,每隔十幾步便有一盞。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人從一旁經(jīng)過那燈便亮起來。雖然已經(jīng)見過幾次,但人皆嘖嘖稱奇。
路燈再向兩旁是草地,草地再之后是假山、花木,以及參天的樹。
這前庭相當寬敞闊氣。令李云心想起那種歐式城堡之前的花園。路盡頭,此刻已燈火通明了。李云心從人群縫隙中看過去,看到了前殿大堂。
這前殿是仿古制建造的,用料以原色木材為主。飛檐吊角。大堂八門敞開。門內(nèi)是寬廣的大廳、木質地板、矮案幾——很像之前瓊華樓那二樓的格局。
他目力好,因此看到正有一人在大堂的首座坐了——坐北朝南。二指輕輕拈須,正笑看眾人。
這便是……李道長吧。
李云心看他面相,只知道是個俊朗的中年人,看不出年歲。笑得和善。卻又自有幾分威嚴。穿著一身杏黃色的道袍,梳一個道髻。頭上插一根玉簪。
打扮也沒什么出奇之處。
這時候從云子已大步走到了堂前,直入大廳,口中便道:“李兄,禍事了呀!!”
李云心微挑了挑眉。他之前只當那從云子說和李道士交好是隨口說說的。沒想到看這情形,心高氣傲的流派修士果真將這世俗道士當作了真正的朋友——甚至在心底還覺得對方在自己之上!
這李道士似乎真的有些本領——至少剛才那些依次亮起的路燈,就不是野道士們輕易學得來的。
卻說李道士聽了從云子的話,半點驚訝也欠奉。仍微微笑著、放下手:“弟,何必如此驚慌?是什么禍事呀?”
他說話的聲音很好聽。但……語速很慢。每一句都慢悠悠,傳進人耳朵里。只讓人全身都覺得沒了力氣,就很想靜靜地坐著聽。
從云子這時候表現(xiàn)出了修士們的應有的“氣度”——渾不將身后那些凡人放在眼中。他看看堂內(nèi)的案幾、又看看危襟正坐的李道士,似是已經(jīng)習慣他這樣子、且知道自己無可奈何。于是略一猶豫之后嘆一口氣,還是走到一張案后面跪坐了,才又道:“李兄,那凌空仙子的法體,不見了!”
“洞天的人大概這些日子就會來,我可怎么交代呀!!”
仙子、法體。這兩個字眼兒傳進眾人的耳中,人人都是一愣。雖不知道前些日子發(fā)生的那些事的內(nèi)情,然而總聽說過仙人、龍王、妖魔爭斗的傳聞。到如今聽到這種詞兒。當先就有三個人停住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