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昀子怒極反笑,大袖一招,將那玄光寶鑒、靈童罡陣、云卷法筆皆收入袖中。手一抖,便從不知何處滑出一柄細劍來。在鋪天蓋地的豪雨與烈風當中怒喝:“道爺今日便以掌中這口青芒,將你這孽畜給斬了!”
“也好叫你知曉這真境的人修之身,比你這妖魔之軀到底如何!”
話音一落便合身化作一道青光,直撲向李云心!
月昀子動了真怒,只想以硬碰硬。那李云心似乎也并不畏懼,倒更像是很想試試自己這化境巔峰的身軀與那真人的百煉之身倒底哪一個更強悍些。
細小的青芒與百丈的龍身擊在一處——濃云當中轟地炸起一聲驚雷。一整片云層都在剎那之間被光芒映照成了金色,仿佛天空之上的不再是雨云,而是一整片即將壓垮渭城的黃玉了!
這渭城當中的其他人再往天空看,卻絲毫感受不到其中的兇險。
月昀子那屏障將數萬人同這渭城隔離開來,到這時候倒幫了李云心的忙。那些因著大雨躲在家中出不了門的,自然無從知曉桃溪路與楊柳街上發生的慘案。
此刻見了這么一場豪雨,倒是在第一時間想起了神龍教。再想到“那位螭吻龍太子”要求雨的傳聞,然后向天空中看——
看到的是濃重的云團中,完全不同于常日里那種閃電的金光。
金光伴隨著驚天動地的連綿轟鳴聲,仿佛有一條無比巨大的金龍在云層當中盤旋舞動、行云布雨,為這渭城以及渭城之外的田地帶來人們期盼已久的甘霖。
此乃實實在在的神跡。
如此的神跡,可就不是一句“或許是龍王爺在行雨”能夠打發的了。
李云心的功力開始暴漲——要突破化境巔峰、直逼真境!
他的真身與合身肉搏的月昀子在滾滾濃云當中互拼了六個回合,隨后雙方迅速拉開距離。
那月昀子掌中一柄青芒已碎裂了,發髻有些散亂,但仍舊不失體面。
他浮空在身下的濃重云層之上——腳下是電閃雷鳴的肆虐豪雨,身周卻是湛藍晴朗的天空。鉛灰色的云層仿佛一眼望不到頭的大地,到此時不僅籠罩了渭城,更是將渭城附近的一大片野原林、野原山也都攏在其下了。
心中駭然。
道統要與妖魔打交道,自然要了解他們。
關于妖魔的身軀——同境界,人修比不上妖魔。但高出一個境界,則完全沒有可比性。
然而這一結論是針對普通的妖魔。天下龍族只有十個,已經有很長很長的時間,沒人與龍族交手了。
到如今月昀子意識到,要么就是自己的力量受到了可怕的限制,要么就是龍族身軀的強橫已經比道統最大膽的假設還要大膽狂放些。
他一個得道真人,鞏固此境界已有數十年。修煉道法淬煉身體,而今對上一個化境巔峰的龍子……竟然六擊都沒能斬殺他!!
月昀子長出一口氣,瞪眼觀瞧他對面的螭吻真身。
百丈的龍身在云層之上盤旋,但一雙兇悍的金眸卻死死地盯住了自己。
如雪的鬃毛被染得金黃了一片——那是他第二擊的成果。青芒劍刺入龍子耳下,那本該是最脆弱的部位。然而即便如此那劍也只刺進了一半,便被收攏起來的鱗片崩碎了——那可是一件以鋒銳著稱的法器!
龍子真身上另有三處傷,皆向外滲著金黃色的龍血。
但那三處傷對這長達百丈的巨獸似乎全然不構成影響——他仍在準備發起下一輪攻擊!
月昀子意識到……不可再做纏斗。事情不對勁。
之前因為驕傲被碾碎,他狂怒著想要以肉身將其斬殺了。
但如今看來纏斗上三天三夜倒是可能殺了這龍子,然而對方的謀劃可不會給自己三天三夜的時間!
最明智的選擇是立即遠遁。
那龍子傷不了自己,自己該去找那位劍宗的真境修士。兩人匯合之后,再回來報此大仇!
心思一定,月昀子便沉聲喝道:“好、好、好!好你個渭水龍王李云心!”
“先前我一再小瞧了你,倒是令我自己吃了個大虧。如今既然一時斬殺不得你,我便認栽了。”
“不過我殺不得你,你亦殺不得我。今日之事,你且記在心里——我亦不敢忘!”
“我這一去,總還會回來找你了結今日之事。到那個時候,嘿,就看看你我的手段,究竟誰更高明!你今日這陣法沒能將我殺死——我便會叫你知道什么叫做,功虧一簣!”
他說完這話,再狠狠地瞪了一眼那李云心的真身,轉身就要飛遁而去。
卻聽見那裹挾著云霧的李云心發出一陣狂笑:“打不贏想跑?蠢貨。你難道不曉得被我李云心盯上的人,沒一個跑得掉的么?!從你走進這座渭城那天開始……就別想再活著走出去了!”
月昀子已隱約曉得了之前李云心所說的那句怪話——“反派死于話多”的道理。因而并不與他逞一時意氣斗嘴,只冷笑一聲:“就讓你今日得些口舌的便宜。等本座再來此地,便抽了你的筋、拔了你的舌!你盡管放馬來追,瞧瞧你一個化境妖魔,追不追得上本真人?!”
作為一個得道真人實在不該說后面的那些話——就好像是小孩子賭氣、又或者市井間的地痞斗毆撂狠話。
然而這時候他的的確確很需要這種的“優勢”——哪怕僅僅是逃跑上的優勢——來令自己好受一些。
但說了這話之后,他便意識到自己又犯了一個錯誤。
聽到——
那裹挾著濃重云霧的李云心再次狂笑三聲。
隨后發出震天的呼嘯——
“鄴帝何在?!”
“此時不來助我,更待何時?!”(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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