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征將目光投向了遠處一動不動的蕭北夢,沉聲道:“他能展現出如此戰力,必然是施展了某種秘法,類似秘法的反噬極大,等他的秘法失效后,你們再對他進行襲殺。”
山羊須長老稍作猶豫,最后還是忍不住開口,“陛下,蕭北夢的秘法何時失效,我們不能知曉,如果時間太長,我們西面的進攻就要一直被他阻擋,…………。”
宇文征輕笑了一聲,“帝國數百萬將士正在四面圍攻望北坪,蕭北夢即便有三頭六臂,也只能守住西面。其他三面,只要有一面能取得進展,我們就能一戰而勝。
就讓蕭北夢杵在那里,看他能杵多久?”
于是,望北坪的戰場上,出現了詭異的一幕:
東面、南面和北面激戰正酣,每時每刻都有生命之花在凋零。
但在西面的戰場之上,聯軍和黑沙軍都停了下來,在他們的中間,有一條七八丈寬、堆滿了殘破尸體的隔離帶,蕭北夢靜靜地站在隔離帶中央,頭顱低垂,亂發披散,一雙眼睛猩紅一片。
西面的黑沙軍不再進攻,全部在靜靜地等待著,等著蕭北夢受到反噬,等待著其他三面的攻勢取得進展。
這個時候,漠北軍的騎兵方陣處,楚岳策馬而回,身后,鳳輕霜和江破虜聯袂御空而來,江破虜的衣襟之上還沾染著未曾干透的血跡,不過不是他的鮮血。
兩人越過漠北軍,直接去到了頂在最前頭的南蠻軍之前,那里,十數只大妖和十來位上三境的南蠻高手正聚攏在一塊,俱是臉色凝重。
鳳輕霜觀察了蕭北夢約莫三息的時間,皺著眉頭看向了江破虜,“江老,看蕭北夢的狀況,他似乎是入了魔。”
江破虜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但一雙眉頭卻是緊皺起來。
“蕭北夢的肉身已經突破到了陸地神仙之境,如此境界,按理說,不應該走火入魔才是。”鳳輕霜低沉出聲。
“楚岳方才說過,蕭北夢方才又召喚出了黑龍,關于上古六族的事情,你應該也知道一些吧?”江破虜眼神擔憂地看著一動不動的蕭北夢。
鳳輕霜雙目一凝,“江老,上古六族早已消亡,如今所延續下來的血脈已經稀薄不堪,像軒轅家、姬氏和云家,他們的實力雖強,但早已不復上古六族的勢頭。
蕭北夢的體內盡管有著上古姜族的血脈,但恐怕也不會太濃郁。”
江破虜搖了搖頭,“問天池的湛云璃可不會無緣無故地跟在蕭北夢這小子的身邊,我曾經有過耳聞,問天池和上古六族糾纏不清,但凡體內祖血濃郁的上古六族后裔,身邊都會有問天池的人出現。
問天池的人久不現身于世間,一出現便去到了蕭北夢身邊,這不得不讓人懷疑。”
“你的意思是說,蕭北夢有可能成為傾覆天下的禍亂之源?”鳳輕霜的神情凝重起來。
“不是有可能,而是很可能。”
江破虜輕嘆一口氣,“蕭北夢這小子接連召喚黑龍,動用本不屬于他自己的力量,已經開始失控,若是他繼續召喚黑龍并找尋不到自控之法,十有八九會迷失自我,性情轉變,最后一步步地滑向殺戮和毀滅的深淵。”
“江老,我們要不要出手喚醒蕭北夢?”鳳輕霜的雙目之中現出了濃濃的憂色。
江破虜稍作猶豫后,沉聲道:“現在,他正處于迷失狀態,估摸已經認不出你我,我們此時插手進去,很有可能會受到他的攻擊。”
“那我們該怎么辦?”鳳輕霜緊接著問道。
“等。”
江破虜微抬眼皮,“他犁出一條隔離帶,堅守不去,說明他還保有最后的清明。
這小子能走到今天,可不是尋常之輩,心智極其堅定,若不是他在短時間內接連兩次召喚黑龍,也一定不會出現今天的狀況。
稍稍等上一段時間,他自己應該就能醒過來。”
聞,鳳輕霜的神情明顯一松。
江破虜將目光投向了鳳輕霜,“這里我一個人能應付,你回東面去吧,那里戰事正吃緊。”
鳳輕霜又注視了蕭北夢一番,而后點了點頭,再御空而起,急速向著望北坪東面飛去。
時間緩緩過去,太陽漸漸西斜。
望北坪西面的黑沙軍聽從宇文征的命令,沒有再發動進攻。
不過,宇文征并沒有讓西線的軍隊干等,而是悄悄地對他們下達了指令,調派了部分軍隊向著望北坪的北面轉移。
望北坪北面的黑沙軍由巴必望指揮,沙虎軍充當了急先鋒。
沙虎軍在與漠北軍的對決之中大敗虧輸,丟了黑沙帝國的顏面。此際,巴必望和他手下的沙虎軍將士們舍生忘死,一波接一波地向著北面的聯軍發起著沖鋒,為了挽回顏面,也為了將功補過。
鎮守望北坪北面的乃是三十萬蕩寇軍,再輔以鎮西軍和鎮北軍。
沙虎軍敵不過南寒三大主力騎軍,打不過漠北軍,但卻勝過鎮北軍和鎮西軍一籌。
故而,望北坪北面的聯軍在黑沙軍的不斷沖擊之下,壓力越來越大,防線一退再退。
宇文征顯然是知悉巴必望的攻勢有了進展,才將西面的軍隊向著北面調動了過去。
北面的聯軍原本就抵擋不住,宇文征的援軍一到,頓時使得他們雪上加霜。
蕩寇軍的兵卒來自天下各方勢力,雖然在定北城受到了蕭北夢的敲打,被重新編制,并進行了差不多一個月的高強度訓練,戰力有了質的提升,但與南蠻軍相比,卻是差了不少。
宇文征的援軍一投入到北面的戰斗當中,蕩寇軍便立馬有了抵擋不住的苗頭,頂在前面的長槍陣和長戟陣壓不住陣腳,連連后退。
賀雄飛主持著北面的大局,眼看著蕩寇軍抵擋不住,防線接連出現了數處破綻,他連忙將鎮西軍和鎮北軍壓了上去。
數百乃至上千的鎮北軍和鎮西軍迅速結成一個個沖鋒方陣,一旦頂在前面的蕩寇軍步兵抵擋不住,防線出現漏洞,立馬就有騎兵方陣疾沖出去,將漏洞填上,給蕩寇軍創造重新穩住陣腳的機會。
蕩寇軍重新穩住陣腳的時候,那些堵住漏洞的騎軍方陣也差不多深陷到了黑沙軍的軍陣之中,很快便淹沒不見,一去不返。
這些填補漏洞的騎兵方陣,他們是敢死隊,是撲火的飛蛾。
明知一旦沖出去,就是不歸路,但他們沒有退縮,心知必死,卻義無反顧。
他們都很清楚,望北坪之戰,聯軍輸不起,一旦輸了,定北城便要丟,定北城之后的千城萬鎮都要淪陷在黑沙軍的馬蹄之下,他們要守護的親人朋友都將置身于黑沙兵的屠刀之下。
故而,他們不能退,敢于赴死,只為守護定北城之后的萬家燈火。
看到北面聯軍的處境越來越艱難,巴必望的臉上現出了喜色,當即連連下令,命令各路黑沙軍再次加大攻勢。
于是,蕩寇軍鎮守的北面防線上,漏洞越來越多。
賀雄飛忍住肉疼,不停地將一個個騎兵方陣派出,用騎兵們的命去穩固防線。
他抬頭看了看日頭,眉頭頓時深皺起來,現在才是申中時分,離著天黑至少還有一個半時辰的時間。
依照黑沙軍現在的進攻勢頭,別說熬過今天,就算能扛到天黑,都已經是難能可貴。
賀雄飛的內心苦澀無比,望北坪之戰打到現在,他的三十萬鎮西軍精銳,折損人數已經接近三分之一,再打下去,他的三十萬兒郎估摸都要葬身在此處。
但是,仗打到現在這個份上,已經沒有退路可,再苦再難,都得咬牙堅挺,能多拖一些時間就能多一分希望。
只是,盡管鎮西軍和鎮北軍的漢子們前赴后繼地去填補防線上的漏洞,蕩寇軍的防線仍舊在不斷地往后收縮。
無奈之下,賀雄飛只得派出傳令兵,向其他三面求援。
只不過,東面和南面的狀況并不比北面要好多少,想要提供支援,卻是有心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