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克伸食指輕輕捻頭骨左下顎破碎的邊緣:“你看這里到處都是缺缺洼洼的,很不規則的破損,但是這一個半圓缺口……”猶豫了一下還是干脆說出來:“這是個彈頭缺口,其他的缺口都是被這個彈頭打進來時候炸開的。”
方靈穎當然做夢都能回憶起頭骨的每個細節,皺眉點頭:“這個缺口?不光滑啊?”
巴克是真內行:“彈頭在骨頭上穿孔分很多種,你仔細摸摸分辯一下,這里跟別處不同,有點,就是一點點燒灼的痕跡,骨頭邊緣有點被高溫燒灼了一點點的痕跡,和光滑無關。”
方靈穎很認真的看了:“哦……對對對!很細小的區別。”
巴克把自己的手指卡在那個半圓上,中指,正好指向另一邊太陽穴的大破損口:“這邊就更簡單了,是彈頭飛進來在顱腔里面翻滾以后炸開……沒準兒還在顱內骨上破碎成好幾塊,一起炸開上面的頭骨飛出去,你看著顱骨是往外炸裂的,不是常見的鈍器砸碎往內。”
方靈穎很專業:“嗯,之前的法醫鑒定就說是炸裂,但沒確定進入口,還可能是鋼釬從下面往上扎穿的呢,這個痕跡還是很明顯的,你這個推斷很準確。”立刻抓過一個小本記錄下來。
巴克的重點不在這里,組織一下語才繼續:“燒灼傷口骨骼的話,這枚彈頭就一定是剛剛離開槍膛,才有這樣的高溫,那么槍口就基本是抵在這里的……”說完巴克做了個拿槍的手勢抵在那個耳部下方的傷口,槍口還要跟炸裂出口在一條線上,面對的動作就顯得很別扭,轉頭看著方靈穎:“不可能這樣,對不對?”
方靈穎嚴肅的點點頭,站到頭骨后,把自己的手做個八字槍口抵在那里:“這就對了,從后面抵住耳下開槍打爆了右太陽穴頭骨。”動作很俏皮,認真的姑娘都很美麗。
巴克也轉到頭骨后方來,輕抬方靈穎的手肘:“你個頭不夠,沒人會這樣拿槍抵在別人腦后的,要這樣……”他比方靈穎高了十多公分,也就是常說的那種最佳接吻身高差,現在他站在方靈穎的身后,基本貼在姑娘后背,左手簡直駕輕就熟的做了個開槍手勢,寬大的手掌握住了方靈穎的左手,右手卻虛擬的做了個攬住方靈穎脖子輕鎖的動作,只是沒用力。
但一旦用實了,可以想見,一條右臂就能把人鎖得死死的,方便另一只手開槍射殺!
如果這個時候有人敲門進來,一定會覺得這對狗男女的動作足夠曖昧,關鍵是還在這樣一個頭骨人頭的環境里,真有怪異情趣!
因為方靈穎看著實在是像背靠依偎在巴克懷里,兩人展開的手臂交錯在一起,跟跳什么倫巴探戈差不多親密!
當然方靈穎是心無旁騖的,深吸一口氣,眼睛更加明亮:“對!只有從后面勒住才能這樣開槍……重點就是……”她似乎已經撥開烏云想到了什么,但還有點不清晰。
巴克也沒輕薄的意思,松開手站開一步補全:“重點就是這開槍的是左撇子!”只有殺手才明白這個道理,關鍵一槍或者生死一刀的時候,絕對是按照自己最習慣的方式來,這在軍隊里面特別突出,有個最明顯的案例就是除了特種兵,大多數軍人一定會遵循自己習慣手的操作開槍,就算地形不方便,也會別著手開槍,而不是換手換肩,因為換到自己不習慣的手,會給他們很大的不安全感沒有底氣,只有特種兵才會訓練左右開弓,但那也是地勢所迫才會用較弱的手。
這種勒脖子抵頭開槍的動作,巴克很熟悉,但他很少做,不為別的,自己的頭跟對方太近,炸開會有些熱乎乎的東西濺到自己臉上,所以這開槍的人也是第一回做,那就一定會下意識的用自己習慣的手。
方靈穎一下就欣喜的跳起來,雙手抱住了巴克退開的雙臂,口中的確很興奮:“對的!這就撥云見霧了!這是個十多年前的命案,最近才在廠區地下防空洞搞拆遷建設時候發現骨骼,但當時這個三線大廠數萬人,后來外出打工的人很多,聯系不上的失蹤人數也比較多,確定不了身份,更無從查找兇手!”
巴克盡量站直了不動輕笑,因為就算身上有大褂子,方靈穎那圓鼓鼓的胸脯還是在他胸口上蹭來蹭去呢,但能感覺到對方的喜悅,就盡量翻著眼睛不去感受那旖旎的觸感。
方靈穎沒察覺:“既然把尸體藏起來,那就是怕暴露,不會是流竄偶發案,是這個廠內部人員,加上是槍案,能接觸到槍的就非常少……重疊左撇子這個特點,范圍就很小了!”
和歐美國家,特別是美國左撇子很多不同,國內的左撇子幾乎是鳳毛麟角,而國內嚴格的槍控管制讓能接觸到制式手槍的人就更少,而在三線工廠里面不是保衛部門人員就是民兵,這樣兇手就幾乎昭然若是了。
巴克很清楚,自己手指摸過的那個7。62毫米彈孔在專業人員核查下根本就隱藏不了口徑,只是人家要精準的用儀器測量,而他只需要摸摸,那絕不是什么自制槍彈。
就院子里老娘們跟摸麻將牌似的精準。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