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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陳頭不解的看向我,“你來拿錢?
這天底下人吃人的事,我見多了,竟然還有這好事掉到我頭上?
你為啥這么好心,要幫我們?”
他防備性極強,看樣子也是被騙怕了。
“我是受人之托。
我幫的不是你,而是王盼。
只有拒絕掉您兒子的事,王盼的事才能順利解決。
其實我也可以給王盼的父親加價,加到您自愿放手,可那樣真的好嗎?
對于你我都是損失,最后只有王三子一個人贏。”
老陳頭聽后從兜里拿出一個皺皺巴巴的煙盒,里面裝的都是自己制作的汗煙。
他叼在唇中間后,伸手胡亂的在上衣的各個口袋摸著火機。
我注意到他手上有很多疤痕,有想不開留下的,也有像外傷留下的痕跡。
柳相順手丟給他一個火機,他雙手接過,低頭將唇中的煙點燃。
老陳頭猛地吸了口,雙眼微瞇著,眉頭緊鎖,似乎在思考我說的話。
那張被歲月刻滿皺紋蒼老的臉,在吐出的白霧后,若隱若現。
過了許久,他啞聲開口道:“丫頭,我愿意信你一次。
不過我家這個牲口,難弄。”
我挑眉問道:“怎么說?”
他的目光看向院子大門處,徐徐回憶道:“我爹當年是個獵人,在山里抓到啥打啥,身上常年背著一桿獵槍。
在他手里死過的黃皮子,狐貍,不計其數。
他這人脾氣大得很,別人都勸他不要打那些有靈性的動物,他卻不屑一顧,還說那些扁毛畜生能死在他手里,那是它們的造化!
別人問他,你不怕被報復嗎?
他卻說,人狠起來,鬼都怕,更別說那些還沒得道的畜生了,誰敢來找他,他就蹦死誰!
其實以前我們家在這個村還算有錢,后來正因為他這個脾氣,一點點落敗。
最后還和鄰居因為一點小事吵了起來,他進屋拿出獵槍給人家崩了。
那時候的法律已經逐漸健全,他知道自己殺了人,也活不了了,最后對著自己的腦門‘鐺’的就是一槍。
那時候我才二十多歲,我眼睜睜看見他死在了我面前。
我靠近他,手足無措。
其實我們倆沒什么感情,當年他把我娘打跑了,留下我這個拖油瓶,對我更是常年虐待。
說我恨他,也不為過!
可他臨終前對我說的最后一句話竟然是…救救我。
這事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個結,我時常在想,他自己給了自己一個結局,為什么還要讓我救他?
后來我成家了,我們家就像是受到了詛咒一般。
只要養帶毛的動物,前期都能養活,可到了能賣錢的時候,一批一批死,還都是帶瘟病的,連肉都賣不了錢,只能銷毀。
我家那個牲口,死了那個,大家都叫他陳麻子。
因為他出生時身上就帶著一塊塊黑斑,身上跟豹子皮一樣。
他出生的時候,師婆曾說過,讓我們好好教養這個兒子,他若犯錯了一定要管住,更不要心軟,不然以后就會釀成大禍。
可我家那個老婆子護他護得緊,但我管他,可最后我還是沒能把他給養好。
我老了,他打我和他媽,可比我當年打他要狠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