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并不知何為踢球,不過陳硯乃是舉人老爺,見的玩的必定比他們這些鄉(xiāng)下泥腿子強,他們也并不多問。
陳族長認真打量陳硯一會兒,找到一個既不違背本心,又不傷害陳硯自尊的說法:“比去年長高了不少。”
陳硯便不想在此事上多做糾纏,問起族里的事。
族長就將那些投獻與送禮之事說了。
陳硯卻道:“那些禮都退回去吧,投獻也不接受。”
族老們便是面面相覷,四叔公道:“我們粗略一算,那些禮怕是值個五六百兩,就這般退回去?”
陳硯卻道:“我還未入仕,就大肆吞并田地,這名聲就容易壞,于我仕途不利。”
族長臉色微變,當即道:“是我等考慮不周,該退回去。”
陳硯如今不過十三就已是舉人,將來必定要與周老爺一般考進士的。
想考科舉,這名聲就不能壞了,否則一個有失名節(jié),就能將陳硯的功名褫奪。
絕不可因小失大。
族長雖堅決,族老們卻是面露不忍。
“若都退回去,怕是會讓鄉(xiāng)紳們不喜。”
六叔公將心中所想說出來。
陳硯卻是一笑:“六叔公莫不是忘了平興縣還有個高家?”
高家如今雖低調(diào)行事,可整個平興縣依舊是其勢力范圍。平興縣的鄉(xiāng)紳們該知道他與高家的關系,如今卻來示好,難道就不怕得罪高家嗎?
即便他展現(xiàn)出了天賦,在未徹底對兌現(xiàn)前,也不足以讓那些人為了他而得罪高家。
極有可能這些人與他示好是得了高家授意,或許送的東西有什么貓膩,又或許是想要借此機會與他交好,在他志得意滿時捅他一刀。
無論是哪種都極危險,不如干脆全部推辭。
反正平興縣最大的家族他都得罪了,也不怕多得罪幾個。
族長和族老們一陣后怕,往后陳硯便是進京趕考,族人湊一湊,總能湊出足夠的盤纏,倒也不必冒這般大的風險。
至于投獻一事,陳硯也有了主意。
他并不愿意收外村的人投獻的田地,只愿意讓族人少交些賦稅。
這幾年,族人均是供他讀了書,他既已中了舉,自是要回饋族人一二。
名額具體如何分配,那就是族長的事了。
族長對陳硯的安排頗為滿意:“如此也好,讓投獻的人家每年將收成給你一成。”
“族人收成需交,我不要,留給族里辦族學,讓族中孩童也可入學讀書。”
族長與族老等互相對視片刻,方才對陳硯道:“族里供你一人已是不易,怕是無力再供全族孩童讀書。”
族人都是地里刨食,交完賦稅再填飽一家人的肚子已不是易事,連供陳硯的錢都是從牙縫里摳出來的,再沒余力了。
陳硯雖中了舉,卻不能收那些禮,又不收外村人的投獻,能幫襯族里的實在不多。
即便是族人將原本該給陳硯的那一兩成收成拿出來,也不足以供全族孩童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