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個名字,眾人微微一愣。
李道長倒是仍微笑著,也不眨眼:“噢?那么,說來聽聽?!?
從云子抬眼又看看李云心,嗤笑:“什么混賬名字?!?
李云心倒可以理解這從云子此刻的心情——本是倉皇來找救星,結果還要被拉著聽故事。不好對李道長發作、只好對他們發作。至于如此做會不會折主人家面子、叫主人不痛快……大概,在沒有修行之前會想。修行日久、受慣了眾人吹捧之后,便忘記還有著么一碼事了吧。
他便悠悠開口,道:“池塘里有一條小龍子,大大的腦袋,黑灰色的身子,甩著長長的尾巴,游來游去……”
他說故事一點也不用心。只把小蝌蚪換成了小龍子、把青蛙媽媽換成了龍媽媽。
但偏偏說得繪聲繪色陶醉極了,且搖頭晃腦——那丁、趙、孫三人聽得如坐針氈,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心說看這李尋歡生得好,在船上說話聽著也是個飽讀詩書的人——怎么到這個時候如此了???
便在心里想著是不是到了末尾有個彩頭。一旦那彩頭正合了李道士的意,也許道士也不會怪罪。
其他人也像他三人這般想。因而那從云子雖然聽得直皺眉頭,卻始終隱忍不發,只偶爾嘲諷幾句“呵呵”、“滑天下之大稽”之類的話,等待后文。
等李云心說完了最后一句“他們跟著媽媽,天天去吐口水”、且端坐在那里再沒語之后……
這群人便一同陪他沉默了一會兒。
這幾位“社會精英”、流派修士,還有一位一宮之主,就這么乖乖地排排坐著,認真且安靜地聽他講了一個童話故事。
而后……從云子猛地一拍案幾,喝道:“你這混帳東西,敢戲弄我們?!”
李道長……仍拈須微笑著、看著他。
李云心抬起頭,看了從云子一會兒,忽然一笑:“這位朋友,你是個傻比嗎?”
從云子瞪圓了眼。難以置信地看了李云心一會兒,又去看李道長,然后再轉回目光,指著自己:“你在同我說話???”
其他人皆驚詫呆滯——難以想象李云心會在這種場合。作如此粗鄙之語。
李云心也一拍案幾,破口大罵:“老子剛才說話你就他嗎嘰歪個沒完。李道長——李道長還沒發,你又跳出來刷存在感。老子最煩你這種人——見縫插針地裝逼,結果還總要裝成傻比——”
他連暴粗口,聽得在座諸人連皺眉頭。那從云子的表情像是撞見了天大的奇事。驚怒交加之下,只想著該如何好好整治這不曉得天高地厚的凡人。
但李云心罵起人來連一口都不喘,他聽這一句覺得自己快要氣死了定要想個什么法子好好折磨他,很快又聽到下一句——憤怒值頓時再創新高,心說絕不能這樣便宜了你我定要——
然而又聽到一句更離譜兒的,一時間頭腦都要呆滯了——自他修行以后何曾有人敢這樣罵他!
等李云心停歇下來,這從云子已說不出話了。他眼睛都像是要瞪出來,只拿一根發顫的手指指著李云心,看看他、又看看李道士,眼神在兩者之間來回了幾次。終于沒能說出話來——
胸膛都快要憋炸了。
李云心不看他。長舒一口氣、端起面前一盞茶水,細細抿了一口潤潤喉。